文周易低声轻咳,不慌不忙地徒手接住,又夸了一句,“干得好,真是辛苦你了。”
他方才哄着貂儿的神气姿态,令一旁看着的何嘉淦莫名怔忪。这青年身上超乎常人的淡然和平静,令他普通而端正的面容变得较之其他人出挑不同。
有些淡然是不计欲念,而文周易的那份,更像是久病后因过度颓丧或者失望而超脱生死。
有些平静只不过未及深处,而文周易的平静,更像是历尽人间后的万境归一。
何嘉淦自诩见过很多特别的人,当今太后是,“那位”是,仿佛眼前这青年,也是。
文周易眼角上挑,逗弄那畜生极是有耐心,但他到底气力不支,只顾得上将那些药香扑鼻的丸子收拢在身上,随口干咽了几颗,耸着眉吞下。
“听话些,我实在没力气动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起小家伙直接朝何嘉淦扔过去,说是扔,其实就是轻手一摆,何嘉淦惊得如烫手山芋一般,接也不敢不接也不是。
说来奇怪,那畜生瞪着大眼与一张红黑脸对视了几秒,转背突然用屁股对着何嘉淦。
何嘉淦:“。。。。。。”
少顷,那畜生身上绑着布料落在地上,歪头再次看了眼文周易,接着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里,壁灯晃动两次,周遭恢复平静。
与文周易的推测无二,从发现二人失踪起,顾梓恒与庄清舟就兵分两路开始寻人。
用马车运人是板上钉钉了的,但抓住的活口却说不出来马车在哪里停下。
在林羽一再担保下,刺史府暂时没有对阿乙动刑,能做出这个承诺,庄清舟可谓抗住向死而生的压力。
姜文竹行动时做好完全准备,核心机要完全没让阿乙参与。
说阿乙是同谋,简直高看了这少年。他如今也知道自己成了被人摆布欺骗的棋子,这会正老老实实待在牢里,除了精神萎靡,双商倒还在线,有问必答不说,还能将当日情形记得清晰真切,总能算点将功折过。
“她骗说文先生是大恩人,如今这般病着看了心疼难受,让我准备马车,她说有赣州来的神医在义诊,便让我套好马车一同送文先生前往。”
“马车内并无你从隔壁背来的人?”
阿乙沉默摇头。
老师爷又问,“既只去了这一趟,为何里间只有文先生一人?”
阿乙回忆了一会,垂首双手交握摆在腿上,很是颓废。
“我那时鬼迷了心窍,觉得她受尽了委屈,有些极端的行为也可以理解。那人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客栈,我不知底细,又见几日来没人理会他,便觉得于大娘子那应不打紧。”
“我们分开行动,我去套好马车,她去。。。。。。泄私愤,我们约定在文先生厢房见。见面时,她说揍过一顿后将那人丢在了后厨房的猪圈,我当时只觉得太孩子气,也未生疑。”
顾梓恒与庄清舟坐在审讯屋的另外一侧,将方才的话听个干净。因林羽一再坚持,又让她一并坐在了下首。
此时,三人脸上均是沉重凝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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