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权无势,闲散王爷一枚,我能知道什么?
他此刻说这番话时安静而真挚,令她脑海又涨起熟悉的酸涩。
做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是薛纹凛最大的祈望。
只是先帝不信,他的政敌不信,甚至,连自己都不曾相信。
但事实确实如此。薛文凛从不肖想要攫取权力。似乎所有一切的原罪,都是他背后从无到有、从散兵游勇到训练有素而强大的二十万精兵。
金琅卫的诞生是时是势,更是他面对孝道和守护家园所付出心血最慎重的决定。
只是后来,他既无法抗拒慈父最后的遗愿,只能选择顺从地接受。
顺从并未给上位者带来安心,接受与否都无法打消朝堂上茫茫政敌的疑虑。
他远离权利核心,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先帝所当权的千珏城信任。
待到旧人相继离去,薛纹凛位及至尊,在重新建立的西京朝局里,他其实已经在明处听不到太多真实的声音,同时高处不胜寒,他面临的处境始终是孤独一人。
他这半生,权力付诸他从无欢愉,他却因为要保护这王朝而攫取权力。
盼妤背对他径自收拾情绪。
半晌,她转身又盈盈笑着,“好好好,你无权无势你闲散,你——”
“不如尝尝这些菜?”
残留晕黄润泽的脸庞微微侧转,他用惬意过头后的柔软语调懒懒地问,“葛二是谁?难怪那天在码头似和你套着环讲话,滴水不漏。”
盼妤只得解释,“听说是顾小王爷手下。多亏他那日控制住了天烟,并从那丫头嘴里套出好些话,几近软硬皆施让我得了不少太尉府的辛秘。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穿帮。”
“辛秘?”
盼妤斟酌着词语,“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与曲智瑜受命打通的西北通道无关,与潘清儿身份无关,也没什么前朝动向。只是天烟,每年会随曲智瑜从这船舫走一次货。往年大江南北皆有,只是今年,提前指定了洛屏。”
薛纹凛眸中风平浪静,也许本无想法,也许是不欲和她说太多。
他重新将头歪回躺椅,浑身都散着劲,眼睛斜斜朝桌上看清楚几只大碗,面上一丝兴趣也未提起,倒是目光流连到这个颇是自得的厨娘时间,有一瞬严肃。
“据我所知,潘清儿厨艺水平未知。”
盼妤纳闷,“既如此必是保留了神秘感,不足为外人可道便是谁也不知道了,你怕我露馅?”
薛纹凛头往躺椅后蹭了蹭,神态已慢慢迷茫,大约晒着太阳着实舒服,声音也变得像过去那般温温柔柔,“你一介女子在船舱行走已是格外打眼,旁的其他地方还是普普通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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