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这么冰爽?”小郡主吃着糯米糍,又把脑袋探过去看,发现装着糯米糍的盘子下面居然放着一块冰,因食盒的四周是有夹层的,故而冰块的融化速度并不快,而是在食盒打开后才融化了不少。
“这冰融化了也怪可惜的,不如拿去做冰糕。恰好厨院送了些樱桃来,将樱桃碾碎加入敲碎的冰雪中……”小郡主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温善一起分享解暑又解馋的冰饮。
温善道:“这冰块搁着里面太久,已经脏了,若是用来食用怕是要吃坏肚子。况且小郡主最好少吃些冰饮,万一吃坏身子而影响了八月的考试,那便得不偿失了。”
赵铃也道:“是呀,小郡主莫忘了去年便是吃了太多冰饮,结果拉肚子了,并说不再吃冰饮了,莫非这就忘了?”
小郡主瞪大了双眼:“我说过吗?”
赵铃认真地点头,小郡主只好偃旗息鼓:“那就算了吧,糯米糍也挺好吃的,温善你也吃吧!”
小郡主说着就拈起一块糯米糍送到了温善的嘴边,她似乎没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不妥,倒是赵铃惊疑不定地看着温善,生怕温善真的会张嘴吃下。赵铃留意到了,温善自然也有想法,她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带来给小郡主的,怎能夺食,小郡主吃便好。”
见温善不吃,邺婴之也没多想,而是把糯米糍送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温善来找邺婴之的目的自然不是陪她闲聊而懈怠了学习,所以晌午吃过午食后,俩人又是呆在书房中,一个表面上在看书,实际上在继续琢磨她的四柱结算法;另一个表面上在认真读书,可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到另一道安静的身影上。
书卷后的那张清秀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清了清嗓子,道:“小郡主可知古今取士对策论颇为看重,故而宗正寺在策论上也有所侧重?”
邺婴之以为自己偷看温善被发现了,心口突突地跳,不过发现温善的脸依旧埋在书后,便知自己多虑了。她道:“阿姊与我说过。”
“那小郡主必然在策论上也有所练习了,能否容我拜读一下小郡主的习作?”
邺婴之连忙放下书,在书架子上翻了一会儿,才将她写的一些策论卷子找出来。她转过身便发现温善已经搁下了书,目光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
脸上微臊,掩饰般将卷子给了温善:“阿姊说我写的不错。”
温善安静地看了两篇邺婴之写的策论,也不往下看了,而是笑道:“这些策问俱是旧年殿试上所出的题,从政令、农事、民俗民风皆有涉及,即便是近些年的时务也有。而在已有那么多优秀的‘对策’之下,小郡主依旧能鞭辟入里,宗正寺的考核怕是十拿九稳了。”
受到温善的夸奖,邺婴之心里也喜滋滋的,不过温善又道:“想必这其中也有南安郡主的指点吧?”
邺婴之嘟嘴:“你这是看轻我!”虽然温善说的是实话。
温善摇头:“我并非看轻小郡主,而是这策论中提及的许多事情,若对时务不了解,怕是也写不出来的。小郡主在此前可知江淮耕农岁收如何?”
邺婴之哑然,旋即她想到温善的官职,便一扫心中的阴霾,道:“温善,你给我说多一些你的事可好?”
“小郡主还想知道我什么事?”
“论才学渊博你不及阿姊跟国子监的博士,可你之经历却也非他们所能比,而我不管是才学还是经历,却都在你之下。之前仅受你几番指点,我便受益良多,若能从你的身上吸取更多,我定能写得更好。”
邺纯之的确给邺婴之提供了许多时务的指导,那是她常年在女皇身边耳濡目染之下掌握到的,不过她在教邺婴之时难免会掺入了自己的见解。温善在看邺婴之写的策论时就感觉到了其中一篇有些看法和见解并不是邺婴之独自思考出来的,策论上整体自然很好,可若非她本人的见解和思考,这篇策论写得再好却也不是她的。
另一篇写得不比之前的那篇好,可却带有邺婴之的特色,俨然是她思考过的,不过见解稍微带着少女的天真和纯情。
温善再拿起剩下的卷子看时,才知道邺婴之为什么想从她的身上知道更多的事情。在她写的一篇对民生上的策论时,所切入的点就是从百姓鲜少大量蓄养鸡彘上出发,点出百姓的生活之不易,从而确立劝为政者要广施仁政的中心论点。
不过这篇策论尚有不少缺漏之处,毕竟她未能提供改善的方法,可她能从这一件小事中就联系到了民生之事,也是一大进步。比起许多未曾体验过生活,更不会往这深处想,只知从前人的策论中学习的皇族子弟,邺婴之的策论贴切多了。
温善起身走到邺婴之的面前,与之相距不过半尺,邺婴之稍微抬头连温善的眼睫毛都能瞧得仔细。
“那小郡主想要我……如何做?”温善轻声问道。
3
夜色沉沉,明月被乌云所遮蔽,空气也有些沉闷和黏糊。
温善身着单衣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湿濡的长发则晾在边框处以免沾湿了衣衫。宽松的单衣襟口微敞开,里面的粉色肚兜便若隐若现。
屋顶忽然响了嘀哒的雨水拍打声,随之而来的是微凉的清风。温善掀开双眸,将思绪从系统功能中拔-出来,又起身走到窗边借着四周的灯笼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看雨水落在庭院、砖瓦上的淅沥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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