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夫冷哼一声,“被钱司马吊起来抽鞭子,抽完在日头下晒!典司马想上手,钱司马愣是没同意,说他劲大,两下抽死了怎么办。”
“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
“该死!”
盐渎役夫恨声道,“不该让他死得痛快!”
话中的恨意仿佛有形,显然是恨毒了那名队主。
众人沉默两息,想到桓容对士卒的照顾,同样对那人恨得咬牙切齿。
不是桓校尉,他们如何能吃饱肚子?
敢害桓校尉,活该他生不如死!
役夫们闲话时,十余名步卒开始清点草料,一捆接一捆装上大车,运往营中羊圈和牛圈。
畜栏有专人看管,每日送入的草料和牵出的牛羊都要记数。这样虽然麻烦,却十分方便管理,更能避免出事后互相推诿,寻不到责任人。
另有数人记录麻袋数量,随后招呼役夫,就在营口附近摆开架势,将蝗虫处理干净,再送到役夫手中。
“这些煮过盐水,晒干能存上不少时日。剩下的足够两顿,每人能分半碗。”
有了额外补充,秦璟运来的牛羊消耗减慢,营中的谷麦也余下不少。
前锋右军上下逐渐习惯了煎烤蝗虫的味道,厨夫别出心裁,开始尝试新的吃法,在煎烤时加入食茱萸,连之前连道“不该”“天将降祸”的曹岩都胃口大开,一顿吃下不少。
桓容自备调料,每天和秦璟开小灶。
感谢秦璟送来牛羊,刘牢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过来蹭饭。
对于处理蝗虫,阿黍没有半点别扭,按照她的说法,郎君得上天眷顾,才能想出这个办法。不然的话,牛羊吃完,前锋右军又要缺粮,还打哪门子仗!
郗愔属于无法下嘴的一类人,看着面前的一盘蝗虫,哪怕掐头去腿,肚肠抽得格外干净,照样觉得到别扭,做了几番心理建设,到底没能入口。
盘子端下去,全都便宜了帐前的守卫。
看到守卫吃得起劲,咔嚓咔嚓片刻不停,郗刺使不由问道:“果真可食?”
“回使君,可食,味道甚佳。”
北府军多是流民出身,苦日子过惯了,只要能入口,什么都不会浪费。
正因为如此,他们说的话,郗愔始终半信半疑,唤来部曲详问,方知军中不少人已尝过蝗虫的味道,役夫每日出营都会带回几麻袋,交给厨夫烤制,给军中上下“加餐”。
“使君,虫虽名蝗,终非仙物。生而为祸百姓,何妨食之?”
此刻劝说郗愔的不是旁人,竟是压根和军事不沾边的王献之!
王大才子为何会跑来枋头,原因不好为外人道,但知晓内情的都清楚,这其中有余姚郡公主的官司。
自端午节后,司马道福明里不敢太过分,暗中却纠缠不断。王献之不胜其扰,只能寻上谢玄,拉下面子问计。
琅琊王氏虽具才名,在民间极有声望,在朝中的势力实属一般。遇上司马道福放下脸面纠缠,王献之难免有几分无奈。
为保住家庭,王献之愿意放下身段投身朝堂,着实让谢玄吃惊不小。
经过一番斟酌,谢玄答应帮这个忙。
于是,谢安修书一封,请大中正出面,王献之选官侨郡太守,未等赴任,先送一批军粮赶往枋头。
知道此事后,司马道福大发一顿脾气,竟要找上郗道茂。
南康公主将她拘在府中,给琅琊王送去一封书信。琅琊王世子很快过府,带来了司马昱的亲笔。在他离开后,司马道福脸色惨白,直接卧床不起。
她很清楚,自己再不收敛,南康公主会让她“病故”,阿父绝不会过问。
司马道福老实了,无论琅琊王府还是琅琊王氏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王献之的入仕之意不会更改,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定。
因水路不通,王献之中途改行陆路,追上大军已是九月初。
携官文见过桓温,交上军粮,确认数目没有出入,王献之便在郗愔帐下任参军。
因时间匆忙兼军中严令,王献之抵达三日,桓容才得知消息。
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桓容不禁感叹:无论有没有他振动翅膀,余姚郡公主的威力依旧不减。历史中逼得王献之自残双足,现下竟迫得王大才子弃笔从戎,投身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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