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怒地一吼,吓得我魂飞魄散,这样形容一点都不夸张,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承中,阖黑的眸底,我看到自己被碾碎的身影,瑟瑟地看着他,心尖止不住颤抖,外表却要强装镇定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你为什么怎么紧张!”我知道这么跟顾承中对着干我会死得很惨,但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我不得不貌似前进。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形容当下的感觉,好似那个战死沙场的人一直活在我心里,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唯独我念念不忘。这两年半来,我也试图说服自己放手,说服自己努力忘记,可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
正如这一刻,发现蛛丝马迹,我内心沉睡的希望如同休眠的火山,忽地爆发,气势汹汹。
顾承中暴怒地看着我,因为震怒的关系,额头上青筋暴起,映衬着因怒气而泛红的面孔,怒目铮铮,深不见底的眸底燃烧起熊熊大火,正以一种难以阻挡的姿势蔓延开来。他紧抿着嘴唇,眼睛因为反怒而颤抖,黑色的瞳孔张弛着,怒气被压制着一般,他隐忍又威胁地瞪着我,“紧张?到底是谁紧张?!杨小唯,你期待是谁打来的?我的小侄子吗?甩掉你如同扔掉一张废纸一样的林阳?”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起林阳的名字,故意提起他和林阳叔侄关系的时候,我心尖颤了颤,我感到一阵恶心!真的,恶心!
“顾承中,你真恶心!”我怒瞪着顾承中,除了这种方式,我竟然没有别的选择,他威逼而下,用这种嚣张霸道的姿势审视和斥责我这只小小的兔子,居高临下,不可一世,我讨厌他现在的样子!我心一横,咬牙,胸中憋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找谁借的胆子,狠狠推着他,试图将他推开!但他岿然不动,甚至反用力压住我的手,我俩就那么对峙着,越想越生气,我干脆抬脚踹他,狠狠一脚下去,踹到顾承中的大腿上,他往下看了一眼,抬眸时怒气更甚,那种要吃人的目光告诉我,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我吓得多说,撑在床上的双手开始颤抖,顾承中站在床沿上,伸手扯了扯领带,那个姿势就像一个发狂的疯子,嘲讽地看着我,眼神威胁凌厉,透着逼人的锋锐和恐惧,扯掉领带,他开始拔掉外套,名贵的西装被他丢垃圾一样丢在床尾,不紧不慢地解开袖口挽起来,我看见臂膀上坚实壮硕的肌肉,非常有张力。
阖黑的眸子在我身上扫荡,发现我的恐惧后,他表现出一种嘲笑,满是怒气的面孔上,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这让我感到害怕,心跳如雷滚动,砰砰砰地直击胸口,一种未曾有过的恐惧和迷茫席卷而来。我不断地往后锁,双脚蹬着床罩往后退,顾承中冷哼了声,慢慢靠近我。
说时迟那时快,我抄起床头的枕头往他脸上摔,啪啪啪几下,毫无章法地乱打。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去提醒他现在的状况,但他任随我打了几下,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着枕头,和我一人扯住一边,两人就那么对抗着,我瞪着他,气急了,吼道,“顾承中你讲点道理!凭什么我就不能关心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我有权利知道!两年半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
顾承中眼神一凛,瞳孔缩了缩,狠狠抢走枕头往梳妆台那边扔,砸倒了一桌子瓶瓶罐罐,我瑟瑟缩缩地看着他,声音都在发抖,带着求饶的意味,“顾承中,顾叔叔,算我求你了,你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林阳好吗?求求你告诉我——————两年多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里苦——————-就算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以后我保证不跟你顶嘴,不违背你的意思,但是求求你告诉我,林阳他到底去哪里了!”
说着我就哭了起来。眼泪啪啪往下掉。顾承中刚才的反应让我确定,那通电话的主人,就是林阳。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我的声音过后。他没有说话。是太惊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还是他根本不想跟我说话?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同我联系。我有一万个为什么等着他回答。
朦胧中我看见顾承中阴冷的眸光,他抿着嘴角,拳头紧握着,怒瞪着我,如同淬了寒冰的嗓音穿透耳膜,“你就这么在乎他?!”
“在乎——————-我在乎!顾承中,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林阳去了哪里!”我真是疯了,想起当年的事儿,情绪完全不受控制,我撑着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跳下床,瑟瑟地站在顾承中面前,涕泗横流,逼问顾承中,“我一直憋着没问你,当年是不是你把他送走的?他那么尊敬你那么害怕你,是不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顾承中岿然不动,站在原地,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嘴角那一丝嘲弄的冷笑更加明显了,间轻颤的冷笑如同箭镞,稳当地插在我胸口,“憋了这么久才问,我不给你个答案是不是太叫人失望了?杨小唯,你电视剧看多了?以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我告诉你,没有人逼迫,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顾承中的声音不算大啊。但是其间的沉稳和厚重不言而喻,我唯一的希望也在他确信嘲讽的语气里灰飞烟灭。没错,我曾幻想过,林阳是被他逼走的,而照顾我就是林阳开出来的条件,不然顾承中为什么要收养我?当真如同他所说的,养着我,只是为了培养一枚棋子,为他所用?可我一没背景,二没实力,我能为他做什么?
“怎么?知道真相失望了?你不是想知道林阳现在在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可杨小唯,你有准备好揭开真相吗?往往真相比谎言更恶心,你确定你要现在知道?”顾承中冷嘲热讽,那种吃定了我的把握,叫我特别恶心!
“我不怕!只要是真相,我不怕知道!顾承中,你别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软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段话,天知道我的心虚,我的颤抖。
顾承中阖黑的眸子眨了眨,嘴角冷哼,“你想知道我就一定告诉你?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我对你好点你就上天了?杨小唯,你给我记清楚了,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狗!”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视甚高,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至少升华到亲人的高度。
我冷笑,看着他那张叫人气愤的脸,忽然发狂了。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上高中的时候陈嘉豪教我的那几招,现在,我全都用在顾承中身上,我一面打一面狂叫,“顾承中你这个人渣!人渣!人渣!这么折磨我,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一脚又一脚落在顾承中名贵的西装上,我抓着他的衬衣狠狠扯住,恨不得吃了他一般,他岿然不动地站着,直到将耐心用完了,一把将我推到在床上,快速覆盖下来,狠狠捏着我下巴,威胁警告地说,“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顿感不妙,这个老流氓!他想做什么?
目光对视的一秒,我发现不对劲,他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开始扯我身上的衣服。夜晚我刚洗完澡,所以现在只穿了一件睡衣,亏得我穿的是睡衣裤不是裙子。他用力扯下一边肩膀,扑上来在我肩头咬了一口,流氓的口吻说,“折磨你?杨小唯,游戏还没开始,你就觉得折磨,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心都碎了。
从踏上往上海的飞机开始,我就没料想过,我竟然会有这天。
慌乱中的撕扯和反抗变成了一出出对手戏,谁都不肯缴械投降,谁都余怒未消,恨不得把对方整死。我听见衣料撕碎的声音,那一声清脆提醒我这件事多么恶心!尖的异性气息和古龙水味道霸道凛冽,我像是溺水的人,慌忙地在水底挣扎,无法回到岸上。
挣扎的末尾,我手抓到床头柜上的水晶球,陆婷婷送我的圣诞礼物,一颗实心的水晶球,那一瞬间,我竟然考虑到这一球下去,顾承中会不会被我打死。所以,砸下去的时候,我故意减轻了力度,砸到他额头上。
鲜红的血从顾承中脑门上流下来,滴在我下巴上,胸口上。
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像是被驱逐释放,我大口大口喘气着,眼泪从两旁滑落,一直流到耳朵里。
顾承中终于停下来,疼痛把他拉回现实里,他双手撑在我身子两侧,目光一颤一颤地看着我,嘴角扬起冷笑,也是一颤一颤的。
我的恐惧和怅然叫我发抖,我一把推开古城中,快速站起身来,丢下那颗水晶球,缩到墙角去,缓缓往下坐,我抱着膝盖,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太可怕了。
古城中佝偻着腰背,缓缓挺直,他没有去理会额头上的伤口,鲜血顺着脑门儿往下,滴在床单上,地板上,血浆的颜色红得让人恶心。我紧紧抱着双膝,瑟瑟发抖,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顾承中冷冽地看着我,那一双阖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我像一只流浪狗,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把自己保护起来,而他,如若庞然大物,居高临下。我这才明白过来,其实顾承中平日里沉稳从容,好像没有东西能勾起他的兴趣,总是保持着一种冷漠的客气和凌冽强大的气场,但其实他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忽然咬你一口,正好毙命。
终究是我太小看他了。
顾承中看着墙角瑟瑟发抖的我,抄起床尾的西装,抚摸着流血的额头,往门口去。我的目光瑟瑟缩缩地跟随他到门口,他忽然顿住了,警告地说,“如果你还想看见他,就别惹我生气。杨小唯,你如果走错一步,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离开了我的房间。
不过几秒,我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
他离开了家。
恐惧和害怕忽然绷不住,我眼泪哆嗦着掉下来,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我害怕,但没有别的选择。方才我脑海中闪过第一个念头是逃走,我二十岁了,哪里不能去?这些年还是攒下了小小的私房钱,出去也能生活下来,顾承中拿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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