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忍不住笑道:“就许年轻人老夫老妻,不许老人家几度夕阳红?”
秦素好气又好笑:“夕阳红?还几度?紫府,你是不是也很向往一树梨花压海棠?”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李玄都立刻撇清道,“你们父女的事情,我不参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支持。”
秦素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管了,云爷爷说得对,父亲和白姨之间,不仅仅是再续前缘那么简单,还关系到辽东的大业,江南世家已经在下注了,他们需要一位江南出身的皇后娘娘替他们在未来的庙堂上说话。云爷爷还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辽东目前还是需要这样的‘得道’。”
李玄都并不反对这个说法,摧毁士绅势力的前提是有足够多的基层官吏,深入到地方去,打破皇权不下乡的传统,这样才能弥补士绅留下的权力空缺,在此之前,是如地师所说那般,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朝廷,统一天下,然后携横扫天下的大胜之威,来推行各种新政。
再有就是,秦素所说的江南世家也不完全等同于江南士绅,士绅的根本来自于土地,来自于不纳税的功名制度,而钱家、苏家等江南世家已经随着海贸的兴盛逐渐转变为以商贸为主的家族,不再大肆兼并土地,而是修建作坊,雇佣工人,组建商队,这些世家天然亲近道门而疏远儒门。而李玄都要摧毁的,则是那些大肆兼并土地、不纳税的士绅。
毕竟百姓还是要以种田为主,土地才是一切之根本。
最关键的一点,李玄都也能理解秦清的难处,有人的地方就必定有争斗,有争斗就会产生所谓的派系,别的不说,仅仅是太平客栈内部,就有了明显的派系之分,李玄都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大敌当前,而且这些派系争斗还只是雏形,所以李玄都暂时没有去管。至于道门内部,那就更多了,许多矛盾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不过是被李玄都暂时压住,若是李玄都不在了,看似整合一处的道门,顷刻间又会四分五裂。
一个太平客栈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偌大的辽东三州之地,其中不知多少派系,大派系里又分小派系,秦清不可能做到事事如意,很多时候也要身不由己。否则地师便是前车之鉴,多少雄心壮志,随着澹台云的反戈一击,尽付笑谈中。
过了片刻,李玄都方才开口道:“说的是啊,两人都是一把年纪了。一个要娶,女儿反对,也早过了生儿育女的年纪。一个要嫁,却是做续弦夫人,不好听也不好说。可两人还要如此行事,自然有其他方面的考量。”
秦素忽然问道:“那你当初遇到我,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考量?”
李玄都一怔:“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素道:“你别管为什么,你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李玄都无奈道:“你该不会觉得我那时候就觉得自己能有今日吧?那时候的我正要返回清微宗劝说师父,凶多吉少,也不出所料,我果然被师父逐出师门,我不会料到沈大先生会把太平宗的宗主传给我,也不会料到我能得到‘长生石’,如果没有这些机遇,我现在大约也就是天人境的修为,小打小闹,哪里有机会指点江山?你说那时候的我能有什么考量,打算去你们秦家做赘婿吗?”
秦素忍不住笑道:“当年的紫府剑仙无奈做了秦家赘婿,在我们秦家受尽白眼冷遇,秦家大小姐更是对他百般欺辱,待到大剑仙飞升,仙剑自行认主,清微宗上下恭迎紫府剑仙回去接任清微宗的宗主大位,紫府剑下终于是扬眉吐气,不再隐忍。”
“原来他在这三年间已经修成剑仙,一剑横扫辽东上下,无人可敌,并放言:‘辽东带甲三十万,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秦家家主‘天刀’大怒,誓要取紫府剑仙的项上人头,紫府剑仙不甘示弱,一人一剑独闯大荒北宫,问剑于‘天刀’。”
“补天宗上下精锐尽出,面对那一人一剑,仍旧是如临大敌。”
“那一袭白衣,剑仙风采,凌空飞渡,风采无双。”
“对他而言,天下事皆是一剑之事。”
“这一日,太白山雪崩,天池水皆立。”
“这一日,大荒北宫被一剑斩成两半。”
“不过一剑而已。”
“至于那有眼无珠的秦大小姐,早已是悔青了肠子,哭瞎了眼睛。她恨自己有眼无珠,她也恨那个薄情男子,为何不肯如实相告,偏要藏藏掖掖。”
秦素越说越兴奋:“‘天刀’面对这一剑,手中‘欺方罔道’寸寸碎裂,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接落入天池之中,狼狈不堪。他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秦家赘婿,竟有这般通天修为……”
李玄都满头冷汗,赶忙道:“打住,打住,这是我吗?一剑把大荒北宫劈成两半?还‘而已’?”
秦素不理会李玄都,灵感如泉涌:“我决定了,下本书就写《秦家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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