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问完之后就没怎么说话了,沉默了良久,她才有些怯怯地问:“小娘子,你家主家还招人不?其实我也会做一些针线的。”
这话问的实在唐突,连王氏听了都皱眉看她,可李氏却低下头,不去看她。
姜桃不以为意地想了想,说:“这个我倒是没打听过。而且不怕两位姐姐笑话,我说句托大的,我做的刺绣不是普通的针线,常人或许做不来。”
说着话,她索性就去拿了针线笸箩,几针下去就勾勒出了一朵桃花的轮廓。
王氏和李氏看的惊了。这时代的女子几乎没有不会针线的,但都是裁衣纳鞋底那些,很少有在衣服上刺绣的。更别说不用仔细描花样,拿起针线就能绣花的。而且是光看轮廓就这般好看,都不知道绣出来得美成什么样子。
姜桃的说法真的太谦虚了!这样的技艺哪里是常人做不来?分明是她们见都没见过,想都不敢想的!
李氏赧然地笑了笑,自惭形秽道:“是我想多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姜桃目送她出了门,问王氏:“是不是我说话不中听,冒犯到李姐姐了?”
王氏摇了摇头,凑到姜桃耳边低声道:“是她家里真的有事。你别怪她今天说话唐突,她也是没得办法了。”
姜桃有心想问怎么回事,但是又觉得自己和她们不算熟稔,探听隐私有些不好。
不过不等她接着发问,王氏就继续道:“你李姐姐是改嫁的,还带着前头生的一个女儿。改嫁的这个汉子先前看着挺好的,虽然不说有什么顶天的本事,但在酒楼里当二厨,也算是吃喝不愁。只是没想到去年年底,那家酒楼结业了,他男人看不上一般的小饭馆,就还想去旁的大酒楼做工。可是这城里的酒楼,哪家的厨子不是重金聘请供着的,谁家敢轻易换厨子?且他也只是个二厨,挑不起大梁,大酒楼也不愿意请他。就这样他男人在家赋闲了几个月,从前看着好好的人,不知道哪里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喝多了就打骂你李姐姐。这几日更是过分了,说家里银钱都快花完了,想把你李姐姐带过来的女儿发嫁了,挣点聘礼补贴家用……”
姜桃听了就蹙眉道:“女子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冲着聘礼去的能为她寻到好人家吗?”
王氏说可不是嘛!
“所以那男人看的都是什么死了老婆的鳏夫或者是想纳小妾的人家,你李姐姐娘家没人,只能在我眼前哭。”王氏说了就叹了口气,“所以她才打听那些的,她也是急得没办法了,你担待一些,不要怪她。”
姜桃摇摇头说不会的。
话题有些沉重,姜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她现在这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富有,但其实真的一点都不苦,都快忘记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了。
王氏看她凝眉,又笑着安慰她道:“我就是和你提一嘴,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天下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磕磕巴巴地也就是一辈子了。”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天井的角落里传来一声急促尖锐的鸡叫。
姜桃出去一看,只见雪团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进了鸡圈里,正在追着鸡咬。
王氏早前就看到过在箱子里溜达的雪团儿,后来听小奖励说这是他姐姐在山上捡的野猫,因此对雪团儿也不陌生。所以她此时见了就也笑道:“你家这猫崽子越来越精神了,半人高的篱笆都能跳进去。你可得快些把它抓出来,不然你家这两只鸡可都得让它祸祸了。”
姜桃家的临时鸡圈是沈时恩动手做的,半人高的木桩做篱笆,圈起小小的一块地。几只鸡还是从槐树村带来的,养到现在已经都很圆润了。
不过带过来的时候是三只,现在只剩两只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雪团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吃掉了。不过这小东西是真的鸡贼,家里也没见血和鸡毛,那只鸡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如果不是姜桃日日都锁好门窗,茶壶巷这边风气也好,不然都要怀疑是不是有偷鸡贼上过门了。
姜桃忙起来的时候连家里人都顾不上,就更别说雪团儿了,一直是姜杨他们兄弟俩在照顾。
所以姜桃也没恼,笑着唤了它一声。
雪团儿闻声立刻从鸡圈里跳了出来,挨到她身边,竖着尾巴连连蹭她。
这讨好亲昵的模样把王氏都逗乐了,说:“这小猫崽长得奇特,还像能听懂人话似的,我活这么大真没见过。”
姜桃将雪团儿抱起,发现不过几天功夫这小家伙是真的沉了好多好多,但还是瘦,能摸到骨头的。
有了这小家伙的打岔,之前略显沉重的气氛也就没有了。
姜桃问王氏知不知道哪里有卖鸡仔的,她想再买一些回来。毕竟雪团儿越长越大,胃口也会越来越大,家里的鸡都是时候补充了。
王氏道:“冬日里的小鸡仔好买,因为都怕养不活,过不了冬,就都卖的便宜。现在天回暖了,小鸡仔随便喂喂,见风就长,家家户户都愿意养大了再卖,就不好买了。”
姜桃点头道:“那我就买几只大的放家里吧,下鸡蛋也好,给小东西打牙祭也好,总归是需要的。”
王氏说:“既然不非要买小鸡仔那倒好办,你李姐姐家年前家里就养了好几只鸡,现在应该是不舍得吃了,我领你去她家里挑几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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