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妈妈一直对苗绿鸣单身一个人在N城工作不大放心,虽说离得近,可是她从来没有踏踏实实过,总怕他冷了病了,受人欺负了,苗妈妈总想着把他弄回到身边来。
这次,真算得上是一个好机会。
孩子能回来啊,守着看着比什么都强啊,何况,苗妈妈也看过那女孩子,挺满意。
妈妈说,去见见吧,若是感觉还不错,可以考虑定下来了。
“我跟朱老师定了时间了,明天下午好不好?”
苗绿鸣看着妈妈,她这几年老了一些,脸上也可以看见清晰的皱纹了,以前,大家都说妈妈长得好年青,四十几岁的人,看上去不过三十,苗绿鸣想起自己小时候有多么粘她,妈妈晚回来一点,就会睡在门口的一块厚垫子上等她,长到多大了,这个习惯也没有改掉。小时候,他动不动就流鼻血,有一回,血滴在妈妈白色真丝连衣裙上,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衣服,后来,妈妈在那洗不去的血印上绣了一朵小红花。
妈妈。
她是这个世是最希望自己能够幸福的人。
所以,自己必须要幸福才行。
苗绿鸣抬起头,说:“我不行,妈妈。我不能喜欢男孩子。”
“什么?”妈妈没有听明白。
苗绿鸣咬咬牙,终于勇敢地说:“妈妈,我喜欢男人。”
“什么?”母亲温暖的声音变得清冷起来。
苗绿鸣在心里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他重复:“我就是那种人们说的喜欢男人的男人。”
苗妈妈回过头去,看着苗爸爸,突然发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点儿什么?不然为什么这一次的事儿你拦着说不妥?”
苗爸爸没有作声,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苗妈妈问:“那个人是谁?”
苗绿鸣说:“他。。。。。。是个记者,姓宋。”
“接着说!”
“妈,。。。。。。不是别人引诱我的,这种事,是。。。。。。生来就这样的。”
苗妈妈说:“我的儿子生下来不足月,只有一口游丝气,是一个最最难养活的孩子。可是我不记得我把他生成了一个可耻的同性恋者。”
苗妈妈叫来了苗绿鸣的大舅舅,这个清俊的男人与苗绿鸣长得十分相象,但是多了一份健康与成熟。他至今没有自己的孩子,从小把苗绿鸣当成自己儿子来疼,他等于是苗绿鸣的第二个爸爸,出了这事儿,苗妈妈不可能瞒着他。
苗绿鸣被妈妈锁进了卧室。
一锁,就是两天。
苗绿鸣拍着门喊:“妈妈,妈妈,求你放我回去。无故旷工是要被开除的,求你了妈!”
妈妈轻轻地说:“苗绿鸣,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苏霍姆林斯基的话。他说过,当一个教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肮脏的手绢时,他实际上已经丧失了为人师表的资格。苗绿鸣,你已经没有资格再做教师了,你脏掉的,是灵魂。”
苗绿鸣这才明白人们常说的万剑穿心是一个什么滋味。
宋青谷与苗绿鸣失去联系已经两天了。
宋青谷一遍又一遍地拖地,一堆又一堆地洗衣服。
他把晒干的衣服收进来,一件一件叠好。
有一件苗绿鸣的旧毛衣,穿得时间久,软得象棉布了。
宋青谷把衣服凑在鼻子上闻一闻,有一种刚刚割下的青草的味道。
宋青谷决定去苏州把苗绿鸣找回来。
宋青谷摸到苗家门上去的时候,已是晚上了。
是苗妈妈给开的门。
苗妈妈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意识到面前高大的男子是什么人,可是宋青谷动作太迅捷,没等她推上门把他关在外头他就已经挤了进来。
那一刻是十分尴尬的,客厅里的三位长辈齐刷刷地把眼光落到宋青谷的身上。
宋青谷脸皮再厚也还是红热起来。
宋青谷定定神开口道:“伯父伯母,嗯,叔叔,我是宋青谷。我的苗绿鸣的。。。。。。朋友。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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