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位大臣离开会议室的房间之后,国王朝着庞森比打了一个手势,那壮汉立即鞠了一躬,带领着士兵们从房门当中鱼贯而出。
当大厅里只剩下国王和罗伯特两个人的时候,国王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你去和你父亲谈谈吧,我想他一定很不满意。”
罗伯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也在生我的气吗?”国王看着自己的好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因为我没有满足你父亲的愿望,让他成为新的护国公?你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如今摄政议会的声望正在历史的最低点,如果我不趁机解散它,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件事情您早就告诉过我,而我的回答也依然和那时一样——我是您忠实的臣仆,我父亲也是。我们的家族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来自您的隆恩,而您任命我的父亲为首席大臣,已然是无上的荣宠了。在我看来,他完全应当对此感到满足。”
国王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我想还是和他把话说明白了好……毕竟他是你的父亲,如今他一定觉得你和我是一伙的了。我并不希望你们之间闹的太僵。”
“我永远和您站在一起。”罗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看着国王的眼睛,“我想您一定不会对此有所疑问的。”
“我对此毫无疑问。”国王的眼神有些闪躲。如同在转移话题一般,他接着说道,“现在你去找你的父亲吧,趁他的马车还没有离开。你可以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他,如果这能让他高兴起来的话。”
罗伯特向国王行了个礼,转身跑出了房门。
国王看着自己好友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果然如此……”他叹了一口气,自嘲般地笑了起来,“父亲啊,您说的对极了,对于君主而言,与其说不能信任任何人,不如说是不敢信任任何人……我们手里掌握着无穷的权力,而这就是它的诅咒,是手握这巨大权力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大厅,目光最后落在那把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一头的御座上。
“这真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位子了。”他轻声说道。
……
罗伯特一路小跑着,飞速穿过如同蜘蛛巢穴一般复杂的走廊,抄近路沿着一条仆人用的小楼梯下了楼,当他赶到门厅时,新任的首席大臣正在登上自己的马车。
罗伯特冲着车夫打了个手势,车夫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按照少爷的命令,放下了手里的缰绳和马鞭。
约翰·达德利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冷冷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发地坐进了马车,但并没有关上身后的车门。
罗伯特跟在他身后,在自己父亲眼里的凝视下坐进车厢,在他的对面坐下。
“您有什么事?”约翰·达德利冷淡地问道,如同对面坐着的并非自己的儿子,仅仅是一位关系平平的同僚。
“我是来对今天的事情做出解释的。”罗伯特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两只手微微搓动着。
约翰·达德利嗤笑了一声,“是你的解释,还是陛下的解释?”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罗伯特问道。
“陛下应当给我解释的是,为什么在我付出了这样的忠诚之后,却没有得到我应得的回报;而你应当给我解释的是,你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陛下不需要做出解释。”罗伯特的回答也变得有些生硬了,“一切都是陛下的恩典。”
“你说的听起来像是一个神父在布道时形容上帝。”新任的首席大臣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在当今的这个时代,这世上所有的国王们都争着把自己塑造成半神,难道说我国的这位陛下已经不满足于此了吗?难道他要做一个全知全能的神灵,将他的圣光洒遍整个岛,是这样吗?”
“您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罗伯特的脸色更加凝重了,“难道就因为国王没有给您护国公的职位,您就要这样诋毁自己的君主吗?”
“难道我没有资格做护国公吗?我是最早投入到他旗下的大臣,我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即使我当了摄政也会为他马首是瞻。”老达德利的声音有一丝痛苦,“难道他也要和他的父亲一样,把自己的臣子们榨干利用价值之后,就扔到一边去……即使我为他曾经鞠躬尽瘁过。”
“您即使当了摄政,也不过就是两年的任期,而陛下给了你首席大臣和枢密院议长的职位,难道这还不够吗?您知道的很清楚,摄政议会如今已经是一个叠床架屋的设计,就如同肚子里的盲肠……只会干扰陛下的政策,甚至令下面的官吏产生某种误解,怀疑陛下权柄的含金量。无论如何,摄政议会都不应该再存在下去,那么自然也就没有护国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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