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趾高气昂的说:“林老师不是说要退费吗?”
“没这么严重吧!”柜台小姐手足无措的说:“王太太,您再考虑一下嘛!王小惠学得不错,如果停下来太可惜了啦!”
晨光对柜台小姐的低姿态真是难以忍受,他收拾了自己的画具,沉着脸走出教室。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在才艺班伺候小朋友吧!想想曾经有过的雄心壮志,如今却要向不明就里的家长妥协,真是情何以堪!
晨光在骑楼下看见孟芹,她正朝他走来,晨光有些错愕。那晚孟芹负气离去后,他打过几次电话到她工作室找她,总机小姐总说她外出或不在座位上,他以为孟芹是因为生气才故意躲着他。
“咦,你要走啦!”孟芹在他面前停下来,她把太阳眼镜摘下来,露出一个光彩的脸蛋,丝毫没有别扭的样子。
“是啊!”晨光的情绪还未调整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更显得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刚刚跟一个家长有点冲突……”
“那,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消消气吧!”
他们在附近找到一间泡沫红茶店,孟芹打开她的真皮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一份绘画展的参赛简章递给晨光。
“入围的作品会在欧洲的美术馆做巡回展出,我透过好几层关系才拿到简章的。”孟芹望了晨光一眼,“你试试!”
简章上的说明全是原文,晨光为难的笑说:“你别开我玩笑了!”
“谁开你玩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耶!”孟芹啜了一口柠檬红茶。“你在才艺班教学生只不过是混口饭吃,别怪我泼你冷水,我想你心里也有数,这种『十全大补班』最适合打工的美工科学生,不可能让你教学相长的。”
晨光被她戳痛了伤口。“欸,你有职业歧视喔!”
“人要放在适当的位子才能光华毕露嘛!让毕卡索来教那群小朋友,教到吐血也教不出一朵花来!”
晨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今天这种令人沮丧的状况下,更让他无话可反驳。
“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你跟里面的家长争执,我是看不下去了,才到外面来等你。”孟芹不确定这么说是不是会让他下不了台,只是这么多年的同学了,她真不愿意见到他的才华在流逝的岁月中,一点一滴的风化消失。
“朱世骅给我介绍了一个唱片公司的案子,我想……”晨光晃晃这份简章,连上面的字都看不懂,还谈什么参赛呢
“时间充裕得很,这是明年秋天的事,你慢慢准备,一天画一笔都来得及!”孟芹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推销员。
晨光莫可奈何的笑笑,心底其实很质疑自己的实力是否能够参加这个比赛。一直以来,他都以扎实的面貌出现在同学之间,在口碑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力派,但沉默了这些年,他仍然宝刀未老吗?
“你呢?”晨光问。
“我?”
“你大费周章的弄到这个比赛的简章,总不会只是要我去比赛吧?”
孟芹撇了一下嘴角,“我现在只能靠电脑了,真叫我画啊?杀了我吧!”
蓓蓓拿着菜瓜布跪在浴缸旁,她在浴缸里洒了一圈紫色带着花香的清洁剂,客厅的舞曲CD播完了,她匆匆出来按了放送键,再随着节奏摇摆的晃回去洗浴缸和马桶。
她在莲蓬头沙沙的水声中跟着音乐哼唱。她常想,虽然她是个明星,噢不!只能算是个小演员;但实际上,她更是个贤慧的女人,她总是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并且从不让自己变得蓬头垢面,像她这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结婚当天居然会被抛弃,真是天理何在?
蓓蓓洗完浴室后将待洗的衣物拿到阳台,打开洗衣机,里面是晨光洗好未晾的衣服,她迟疑了一下,决定替他晾起来。
杂志上说,看女人穿的贴身内衣式样及颜色,便可知这人的潜在个性,这套心理测验用在男人身上不知道准不准?蓓蓓拿起晨光的平口印花裤,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
蓓蓓从阳台上进来时,晨光刚从外面回来。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晨光开冰箱拿水喝。
蓓蓓说:“我在后面洗衣服。”
“糟糕,我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晨光忽然想起来。
“我帮你晾起来了。”
“喔。”晨光的耳根子像烫熟的虾子那般又红又热。“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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