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笑眯眯地道:“下午好,让君。”
脸盲症患者萩沢让小朋友打量他一眼,略显迟疑地开口:“你是……?”
换下白大褂、剃了胡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森医生:“?”这么快就把他给忘了?前些年谁给你包扎上药接骨的啊?
一直仔细观察着二人举动的省吾:什么嘛,让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港口黑手党的家伙啊!所以说那家伙干嘛“让君”“让君”这么自来熟地称呼他们羊的成员?真是奇怪!
好在萩沢让还记得森医生的声音,接收到对方的怨念后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了。不过他也不可能当着其他羊成员的面,表现得与森鸥外有多么熟识,只是斟酌着开口说:“下午好,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森鸥外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一笑。因为有其他人在,所以故意做出不熟的样子吗?可是刚才那瞬间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才对……还是说因为他换了一身打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萩沢让摆出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森鸥外非但不配合,反而颇具误导性地说:“还真是见外啊,让君,好歹在我那儿学了不少东西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森医生(sensei)好了。”
“森老师(sensei)?!”
“喂!让,你不但认识港口黑手党的人,而且还是他的学生吗?!”
萩沢让根本不用转过头去看,就能想象出省吾等人脸上的震惊。
“安静!”看守羊成员的黑衣人踹了省吾一脚,直将他踹翻了一圈。可是他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双眼睛刀子似的扎向了坐在床上的萩沢让,得不到答案便不肯罢休。
萩沢让幽幽地看了老奸巨猾的森鸥外一眼,这人笑眯眯的,还面露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不过两年不见,让君看到我竟然都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害羞个鬼啦!
萩沢让觉得一阵牙疼。
虽然他只要说出自己曾在森鸥外开的诊所接受过治疗,在那期间跟着森鸥外蹭了点医学知识,误会自然而然就会被解开。可是,他却和森鸥外一样,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任由羊的成员们误会下去,甚至没有分给省吾等人一个眼神。
萩沢让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穿上鞋穿上外套。
森鸥外上下打量一番,随即一副老怀甚慰的样子说到:“长了点肉,瞧着没那么瘦巴巴的了。看起来你这两年过得还不错,老师我真是高兴啊。”
噫——
背对着省吾等人的萩沢让一言难尽地看着森鸥外,倒是没想到森医生表演欲还挺强的。
森鸥外同样有些意外。看来他说的还真没错,这两年萩沢让过得确实挺好的。至少他现在有了寻常小孩子该有的模样,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一味地微笑装乖了。
是有了同龄小伙伴的关系吗?
森鸥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小羊羔”们,在看不见的地方打了个叉。
不再给森鸥外继续表演的机会,萩沢让直切正题:“我记得……我好像已经把森医生的账给还清了才对?”
堂堂一介港口黑手党首领,还要讹一个小孩子辛苦赚的跑腿费?就算港口黑手党目前还是没有彻底摆脱内忧外患的困境,但有穷到这种地步吗?不至于吧?
萩沢让眼神充满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森鸥外。
森鸥外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随手撕下来的便签纸,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上面的字迹也相当潦草,乍一看就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短得连标点符号都不用打。
他就这么十分随意地递给了萩沢让,瞧那副平平常常跟递杯水没区别的样子,这张纸好像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而萩沢让在看清便签上所写的内容时,却是睁大了眼睛,看起来有些惊讶。
接着他抬起头,半是疑惑半是复杂地看着森鸥外,“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森鸥外神秘一笑,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暂时不告诉你。”
萩沢让:“……”恶趣味的家伙。
他将便签纸叠了叠收进口袋中,再抬起头时还是没忍住瞪了森鸥外一眼。
压榨童工!森医生就不会觉得良心痛吗!
萩沢让的眼中明晃晃地这么写着。
森鸥外差点笑出声。他表示,像他们这种心脏手脏的大人,是根本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压榨童工算得上什么?
男孩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般无力地说:“您真是贪心。”
这话虽然没头没尾的,不过却并不妨碍森鸥外理解其中的意思。他看起来有些高兴,甚至伸出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那么,我就在这儿静候佳音了。”
萩沢让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就在房间里其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达成了协议。
他们甚至都没有提及与之相关的任何一个字,就连森鸥外递给萩沢让的那张纸上,写着的也是全然无关协议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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