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县令已无主意,县吏们也只能惶恐着等待消息,众差役则各取器械防备。
唯庆幸西凉初得,各种事忙,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将家小搬迁至任职之地。
叛起后,城中马、庞德叛兵,却先得了吩咐,在城内先混淆视听,各地大声疾呼:“牵招、姜叙、赵衢反叛,吾等奉令讨贼!”
韩遂有使者往劝杨秋,叛乱起时,杨秋犹豫难决,只弹压住麾下人马,全校俱留在营内,并不参与叛事,也不出兵去镇压。
今日姜叙校当值,校尉行辕设在北城门处,待听城内动静,正欲遣人往探,马领人马已杀至,姜叙身侧又有数名本校卒兵突起难,将他拖下马来,乱刃砍死,马军夺了城门。
只有阎行出乎叛军意料未反水,牵招则以雷霆手段迅镇压营中反叛者,赵衢得避开混乱,待三校各整顿好麾下,急都领军马往县衙汇集。
赵衢领数百兵出营门,奔得最快,离县衙不远,路遇庞德,交手数合,被对方斩杀于街头。
“马、庞德反叛,卒兵随我等讨贼!”
剩下的牵招终于得与阎行合兵在一起,高喊话语收拢溃散卒兵,一路死命冲突,欲杀往县衙去。
只是两边都在高声喊话,众多新近加入的卒兵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辩不明敌我,尽茫然不知所措。
城内百姓亦多才迁来的南阳民,突然受此大惊吓,逃难奔走的、闭户紧守的、街头尖叫的,还有响应马的原西凉民趁火打劫,又是各种乱纷纷。
庞德早已杀红眼,斩赵衢之后,再领军死死挡住县衙前街道,牵招、阎行轮流冲突几次,皆未得过去。
马夺北城门后,又领兵从岔道杀至,与庞德一同夹击阎行、牵招。
马杀至,往前的阵形顿时大乱,城中他处的厮杀已渐渐停下,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尽是狂嘶吼的叛乱者,勇士县只剩他们这一股孤军还在奋战。
阎行大恨,眼见再不撤最后这千余卒兵也要全葬送掉,只得冲牵招喝道:“贼势盛!且退出城去再计较,汝领头,某断后!”
牵招咬牙:“喏!”
便打转马头,领众开始突围。
另一边,早已有乱兵开始攻打县衙,不过马知晓田磊无军士可用,城中重点只放在七校卒兵身上,攻打县衙的叛军并不多,衙中差役又都是退役老卒兵,意志坚定且战力不俗,还能依墙死死抵挡。
“当诛司州贼辈!”
“驱逐蛾贼,复我西凉!”
各地厮杀声渐渐熄灭,叛军终于喊出自家口号,外间尽是叛乱者声音,大势已去,功曹史一脸灰败,急劝田磊:“大事败坏,闻东西墙下声稀,或可得越墙而走,大令且领众出衙避之!”
勇士失陷于贼,如今已变成最坏局面,见面前一干属吏尽惶恐忧虑,田磊倒渐渐有了明悟,闭目深呼吸,好一阵才再睁开眼来,已下决断,一声怒吼:“吾父乃邓慕安之师!”
胸腔中吼出这一句,使属吏们尽吃一惊,田磊心中渐渐清明,声音不再颤抖:“田伯玉何样人也,岂能使父蒙羞?”
功曹史大急:“吾等文吏孱弱,衙中无军士听用,事已至此,枉死何益?不如避之!”
“勇士驻七校,为防麴义,尚厚屯有兵、甲、粮!”田磊死死盯着功曹史:“吾等不明失察,致叛起城陷,罪莫大焉!然城虽失,库不可失!”
司州物资不短缺,西凉七校都驻在勇士县,县城库房内便囤积起大量的弓矢、甲胄、枪戟、粮食、药材等,之前是为防麴义犯境,若落入叛乱者手中,马很快就可武装起上万人马。
理清思路,田磊终于站起身来,对属吏们道:“诸位与吾一般,皆出于司州。今日事急,降贼寇、自奔逃,或亦得保命,然吾欲尽忠守节,不负主公,不坏父名,诸公自随意便是!”
说完话,田磊转向少府,讨要来库房钥匙,自出门奔去。
属吏们相互瞪视良久,突有人道:“满城皆贼,越墙便可得活乎?”
“某乃太平道徒,不可投贼!诸公且自便!”
“逆贼马氏,当死无葬身之地,某焉能屈膝以求苟活?”
“然也!吾有田四十亩,家眷不当为罪民!”
很快,便有数人去追年轻的县令,随后跟上的人越来越多,到得最后,厅内只剩功曹史一个,在原地狠狠跺两下脚,也跟着跑去了。
这下人心齐,待奔到库房外,有人助田磊取库内藏的灯油到处洒泼,更多的则往来奔走搬运薪禾放置于几间大库外。
待准备妥当,田磊亲自举火炬引燃。
库房火起的时候,县衙门前差役死守住,犹未陷落。
注:大令,古代对县官尊称。秦汉以后县官一般称令,后来用作对县官的尊称。《国语?晋语八》:“国有大令,何故犯之”,《汉书?翼奉传》:“其后连月久阴,虽有大令,犹不能复,阴气盛矣”。亦有以“明府”称县令,特别是唐以后多用以专称县令,不过“明府”在汉时多用来称呼郡守,用在县令身上较少。明清时期则多为“县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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