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钺:“……”
他感觉自己忽然就不会动了,全身的血液都忽然冲向了头顶,再从头顶一个急转弯,冲到了胳膊肘被挽住的那一处,那一处肘弯突然就僵硬了,麻木了,千万只蚂蚁在上头爬,细细碎碎的痒,却又能感觉到接触的那一片女子身上细细微微的柔和香。
他僵硬着没有知觉和言语,因此也就没有察觉,隐在暗处那一群年轻护卫也僵硬了。
那一群人也将目光直直地、惊骇地落在文臻抱住张钺胳膊的那只手上。
文臻一看张钺那傻样就知道他要完,不动声色狠狠一掐他胳膊,低声道:“长史方才劝说我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现在就请长史配合我了!”
张钺被掐得浑身一颤,剧痛之下阒然一醒,再一看那些人精光闪烁的眼睛,他虽然书读多了有些迂气,但绝不笨,顿时明悟,急忙挺直身子,心中却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一边低声道:“那这些人我收还是不收……”
文臻冷笑道:“你且待我亲热些,他们自己会耐不住的。”
张钺大声笑道:“既然大人发话,那自然唯大人命是从。”说着就势搀扶着文臻坐下。
他毕竟不是文臻这种到处挖坑的天生狐狸,做戏生硬,身子离文臻老远。蹩出个别扭的姿势。
文臻又道:“只是都是些乡下泥腿子,想必也担负不了什么重任,要么就先派去湖州你的长史府里,先期去帮你整理府邸吧。等你回府了,再派出去收租什么的,我瞧当地使用包税收租,弊端甚多,倒还不如用你这些亲近的乡亲。”
人群里一阵骚动。
文臻吩咐完就待起身。
燕绥安排来的人,哪怕都是生面孔,她看一眼都认得出。
无他,主要在身高胖瘦,基本都差不多,不会有太大的差异,乍一看身形,都像兄弟。
倒是四大头领,差异还大一点,估计是因为那是从小就跟随的,强迫症主子没得挑的缘故。
燕绥出外已久,必须要回京,处理完大皇子事情的首尾。派人来是题中应有之意。
但是她不能接受也是必须的。无需蒋大人告诫。
张钺站在一边不知道动,文臻递一个眼色过去,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又伸手来扶。
又是一阵骚动。
文臻走了几步,背对众人,也不知道是对众人还是自言自语,忽然叹息一声道:“我到得今天也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我既不想害了谁,也不想被谁害了。不该有首尾的,就该早点断舍个干净是不是?大家都自觉一点,不要祸害了别人辛苦挣来的一切,行不行?”
人群中有人露出激愤之色,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人拉住。
头顶上树枝无风簌簌而动。
文臻说完这句,也觉得疲惫,狗血的话儿说出口总是很累的。一边又庆幸还好不用狗血地当着燕绥的面来说。不过想来真要当他的面说了反而无用,一个字都骗不了他。
真是的,想演个狗血剧情都这么难。
话到了这里也就够了,燕绥有他的骄傲。
他亦能明白,唯有两处各自强大,将来合力才有排山拔海之力。
她慢慢地向里走,却忽然先前拔针的地方剧痛,她腿一软向前一栽,正好廊下有人转出,看见有人栽倒下意识一接,她栽在那人怀中,一时挣扎不起。
那人“咦?”了一声。
文臻一听那声音,便暗道要糟。
苏训。
她抬起头,看见苏训的脸被廊间的黑暗衬得玉山初雪一般的白,那点诧然里微微的冷意,在夜间朦胧的黑里看来越发神似燕绥。
身后“砰”地一声,有人从树上栽下来了。
文臻缓缓回身。
就看见从地上瞠目结舌爬起来的,是八婆之王英文。
文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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