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许家的表小姐正在与李诗裕李大人议亲吗?”郑康问。
秦萧萧点点头,接下来郑康说的,就是她不知道的了。
“除了许李两家议亲之外,秦许两家,也有议亲的打算。”郑康缓缓说,“听说商量的,是许小姐与秦公子的婚事。”
许沅君是许彦唯一的妹妹,郑康口中的许小姐,自然是许沅君无疑。可是那秦公子,是哪家的儿郎,又与她有何干系?
秦,秦萧萧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向郑康求证:“你说的秦公子,难道是秦悼的儿子?”
郑康点点头,同情地看着秦萧萧,生怕这个消息惹她伤心。秦萧萧却没事人似的说道:“看来他要回京了。”
郑康的住处在西边,与许府不是一个方向,他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便和秦萧萧在李府分别。这些日子,除了按时给许沅君教授剑术之外,秦萧萧在许府的行动一切自由。她几乎每日都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游荡,捕捉着徐二狗的踪迹。
许沅君今日与其它府上的小姐约了出门赏花,要到晚上才会回去。许沅君不在,秦萧萧便有了大把自由时间,如今她对长安城中的大街小巷已经十分熟悉,无需旁人指引,她已走到了热闹的西市。
与毗邻达官显贵的东市相比,西市摊位上售卖的物件更加贴近民生,价格也更为低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许多人家携家带口结伴出游,带着孩子亲人一起上街采买。过往的人流中,有提着篮子的、也有背着布包的;有吃着烤馕的、也有喝着牛乳的;有穿着绫罗的,也有披着葛布的……
被这种气氛渲染,一向不喜欢在摊位上流连的秦萧萧驻足在一个卖香烛的摊位上,左看右看,摊主摆出来的无非是些寻常款式的蜡烛,无甚新意。秦萧萧正想放下离开,那摊主不愿意放走今日光顾的第一位客人,出声挽留道:“这位姑娘,可是这些蜡烛入不了眼?我这儿还有些款式,拿出来你再瞧瞧?”
秦萧萧见这摊主言词恳切,不忍直接离开,便站在他的摊前,等着瞧他口中所说的新款式。只见摊主猫在后头东翻西找,窸窸窣窣地拨拉了好一会儿,终于蓬头垢面地攒出一屉陈旧的蜡烛块。
这一屉的蜡烛块或长或短,看起来年纪比摊主还要大上许多。它们一放上来,立马浮起一层灰尘,让人不得不捂上口鼻,免得被它们误伤。这些蜡烛块虽然看着陈旧,但从式样来看,的确不同于如今市面上常见的品类。
单是其中一截莲花模样的蜡烛,每瓣花瓣上密密匝匝地雕着许多囍字,中间的莲心里嵌着一颗浑圆的镂空月白石,摊主见秦萧萧留心这个,贴心地为她介绍道:“这是花好月圆烛,您看这雕工,再看这玉石,皆非俗物,可是当时天下最好的制烛工匠花费整整三月,精心设计制造出的心血之作。只可惜这蜡烛好看不好燃,用做花烛做不到彻夜长明。办喜事的人家嫌弃它不吉利,渐渐就没人做了。”
花烛,喜烛。秦萧萧忽然想到张世祺曾经藏着宝贝的不得了的那截蜡烛,它上面也雕刻着许多囍字,会不会和这莲花烛出自一人之手?她向摊主打听道:“老伯,你这儿有这么多蜡烛,那有没有见过一种红烛,烛身上雕满囍字,颜色、光泽和寻常的蜡烛完全不同,像是制烛时加了许多昂贵的材料。”
听了她的描述,摊主摇摇头,笑言:“姑娘,你说的太不具体了。类似这样的蜡烛,能工巧匠能造出许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种。”
“对了,那蜡烛还有香味,奇异的香味。非梅非兰,非菊非桂,但惊人的好闻。”秦萧萧补充道。
“有些香味是天然的,有些是人工的,味道自然不同。”许是光顾的客人实在太少,摊主见秦萧萧愿意和自己交流,十分乐意给她解惑。
“会不会有一种蜡烛,燃烧时会让人陷入沉睡?”秦萧萧想起关于那截蜡烛的揣测,大胆提问,“更或者,让人沉浸其中,无法清醒?”
听到这话,摊主起先以为秦萧萧是在夸夸其谈,痴人说梦,可听到她说到后面,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萧萧:“姑娘可曾亲眼见过这样的蜡烛?”
秦萧萧点点头,期待着摊主为她解答疑问。只听他颤抖着声音,轻声说:“若世上真有这样的蜡烛存在,那必然只有一种,那就是蜃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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