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月犹残。露重萤依草。
余刘两家人等啊等啊,没等到张水生敲锣打鼓的骑着高头大马,披一身锦绣官皮,风风光光的回来,却等来了张水生卷钱跑路的消息。
这还是朱老太太见人迟迟没回来,觉得不对劲,托隔壁邻居大娘大儿子上衙门打听来的。
“衙门里的兄弟说了,你家的秀才老爷,找县令到衙门喝了口茶,出来时便捧着银票去码头坐船走了,这是我那兄弟亲眼瞧见的!”
邻居大娘大儿子说,并举手发誓以证他没有说假。
刘万金当场气得吐了两口血,晕死过去。
余刘红杏俩个女人也是又哭又跳,疯婆子似的。
剩下的人一边手忙脚乱的将刘万金拖到床上,一边去请大夫,一边安抚着两个女人,乌里八糟,乱作一团。
阮娘心软,也善,又是邻里乡亲,便绑了只芦花母鸡让楚翘与段青舟送去,楚翘不好推脱,念在巧叶和余氏母女一场也就去看望。去了也没甚话讲,楚翘拿了几两银子,放下鸡,便和段青舟回段家了。
晚间,刘万金躺在床上,一边喝着刚煨好的鸡汤,一边叹气:“诶,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眼狼啊,白眼狼啊!怎地招回来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受了如此打击,刘万金像老了十几岁,小胡子也不如以往那般脆亮,反而像一蓬枯草——他是个官迷,做梦都想着家里能出个大官,哪知道到最后连老底都赔进去了!官没出成,反让人卷钱跑了!
“我只当他不是良配,哪知张水生竟是这么个货色!”
余氏添了好些白发,人看上去很是萎靡委顿,她是想攀高枝过富贵日子不假,可没成想,算计来算计去,反倒将宝贝闺女折进了。
他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叹——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啊。
而余刘红杏两个女人,一味坐在屋里哭,最爱打扮的余头发乱散了也不管,刘红杏一脸的雀斑也
出来。
许氏不聪明,气不大,这会子反倒没受多大打击。可她生得五大三粗,嘴巴也笨,哪是个会安慰人的,只好干瞪着眼,站在边上束手无策的望着。
“你俩丧门星快别嚎嚎了!”
朱老太太挪着小脚,拉着乖孙,刻薄的骂道——赔了她的棺材本,官老爷的毛都没捞到一根,果然是两个丧门星赔钱货。
“奶奶,你为啥要骂姐?”
边上的刘顶柱傻问着,嘶啦,嘴角一歪,掉下一长串口水来。
朱老太太瞧见了,从衣襟上取下手帕子替刘顶柱擦掉口水,努嘴道:“还是我乖孙孙最贴心,哪像这两个赔钱货,将我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娘,你这话难听了,咋能怪红杏?”
许氏恨不得给老太婆一耳光:张水生卷钱跑了,这谁都没料到,哪能怪她姑娘!
不提还成,越说越生气,说到底还是这俩赔钱货做白日梦闹的。
老太太老眼一扫,哼道:“若不是鬼迷了心窍,非要想着做那富贵官太太,能出这档子事吗?”
这下堵的许氏没话讲,两家前前后后后闹了多少回,吵了多少回,不都为了这事而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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