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从小所经历的冷眼讽语,膨胀发酵后,变本加厉地再度落回自己身上。
而她拼尽全力学习,只是为了逃离小镇,在汹涌人潮中,做一个不被知晓过去的寻常人。
但就连变得寻常这种渺小愿望,最终也无法实现。
她离开的那一晚,我跟着救护车一直追到嘉平市区的医院。睁开眼,看见裹着她不断渗血的纱布,闭上眼,也全都是红色。游纾俞哽咽。
她自此变得恐惧医院场景。
不仅因为充斥嗅觉的血腥气,还因为女孩唯一的老迈外婆,颤着步子,扑在抢救室门口呜咽。
聋哑老人,掏不出钱,更说不出话,只是嘶哑哭泣。
而从学校赶来的负责人,全将矛头指在她身上,讽她害死人。
冉寻。游纾俞用指腹擦掉眼角湿气,自若说下去。
从那之后,我发现,我没办法再在旁人面前和任何女性自然接触了。
只是无意间碰到衣料,就会幻听、幻嗅,耳边一瞬充斥无数讥讽与责备。
无论身在何处,都会被拉入那时红叶迸溅的冷肃秋季。
救护车尖锐的鸣声与消毒水气息交融,恶毒地重复着你是罪人。
朝相反方向一味退避,最终仍然与寻常背道而驰,成为患有可笑隐疾的病人。
你不是病人。冉寻声音笃定。
她把游纾俞抱进怀里,为她隔绝开空荡墓园里吹来的凉风,觉得心脏被挤压揉搓,酸涩不已。
依旧扬起唇,柔声安抚:你看,你这不是和我亲密接触了吗?我就是对你而言特别的那一个。
她抵在女人耳畔,你对我也是,纾纾。
游纾俞肩膀止不住轻颤。
你只要记住,你曾经帮助一个女孩短暂地摆脱泥潭,她因你而绚烂过,也真情实感地在这个世界上游历过,那就好。冉寻答复。
她顺游纾俞的背,因为,这一切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
而她觉得那时的纾纾格外勇敢。
游纾俞埋进冉寻怀里。
低声发问:现在还不算晚,对吗?
她终究还是赶上了。
赶在冉寻身后,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被拥入怀中。
从此脱离彷徨无望的循环,第一次面对不同于以往的,明媚的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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