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挨到半夜才回家,谁知道陆与江还没回来。
很好,说不定这混蛋忙着挣钱,又飞到几千公里外去了。
我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把几件简单的衣服拿箱子装起来,屋子里空dàngdàng的,我坐在chuáng上发呆。自从那次大吵之后,陆与江就搬到客房去睡,一直到离婚。所以主卧一直是我住,离婚后我把他的东西统统拿纸箱装了搁在走廊上,让他自己收拾去。而我们俩的东西,都被我扔了。
属于我们俩的东西也没什么,就是结婚照片,还有一只抱抱熊。
陆与江从结婚开始就很讨厌我抱着他睡,可是我不抱着东西又睡不着,于是他买了这只熊,在chuáng上划了一条三八线,他把抱抱熊放在三八线中央,有时候半夜我要是睡着忘形,越过了界,他就会使劲推一下那只熊。大部分时候我都会被震醒,然后乖乖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去。
多心酸,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我拎着箱子下楼去,楼下没开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找着开关,灯一亮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陆与江就坐在沙发里。
神出鬼没,真是可怕。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在二楼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箱子上,然后又落在我脸上,反正我也破罐子破摔了,连2500万我都不要了,我还怕他作甚?所以我昂首挺胸,狠狠回敬了他一眼,就朝大门走去。
&ldo;叶景知。&rdo;
我不理他,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是大门的密码锁,这混蛋为什么锁上大门?
&ldo;你想gān嘛?&rdo;
&ldo;把箱子打开。&rdo;
我愤怒了,提高了声音:&ldo;你想gān嘛?&rdo;
&ldo;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卷带了什么东西?&rdo;他嘴角又有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ldo;所有的房间都没上锁,家里古董又不少。&rdo;
士可杀不可ru!
所有的血液冲上头顶,我把箱子举起来狠狠朝他扔过去,可惜隔得太远,落在了屋子中的地毯上。箱子的锁本来就没锁好,拉链松开,箱盖翻开来,里面的衣物落了一地。我像疯子一样冲他尖叫:&ldo;你看啊!你好好看看!看我有没有卷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着,我带了些什么?我告诉你,你的钱买的袜子我都没有带走一双,我哪怕再爱钱,再贪财,我也不稀罕你的钱,因为你真叫我觉得恶心!恶心!&rdo;我声嘶力竭向他大吼大叫,就像台湾剧里的角色一样,我知道自己一定又是面目狰狞,但却没有办法控制。
屋子里有短暂的静默,我抹了一下眼泪,把箱子重新收拾起来。没有扭头就走的资本,因为下个月发工资还早,我还要租房子,没钱再去买这些衣服。
他坐在那里并没有动,连口气都讥诮得如同往常:&ldo;很好,肯当着我的面掉眼泪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哭呢。&rdo;
谁说我一辈子不会哭,今天我就已经哭了两次了,一次是因为他,还有一次也是因为他。
他把大门密码改了,我出不去,我腿一软就坐在箱子上,背倚着冰冷的门,只觉得筋疲力尽:&ldo;陆与江,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离婚已经一年多了,我忍了这一年多,现在我忍不住了,我认输,我搬出去,房子我不要了,我净身出户,你何苦还要这样苦苦相bi?&rdo;
&ldo;你欠我的。&rdo;他的声调更冷,如同窗外泠泠的夜色:&ldo;别以为就可以这么一走了之,没这么便宜。&rdo;
靠!
老娘不玩了!
我丧失了理智,扑过去冲着他拳打脚踢:&ldo;陆与江,你这个混蛋!给我开门!&rdo;
我下手很狠,但占不到一点便宜,我练了十几年跆拳道,他却练了二十几年自由搏击,所以最后他一个过肩摔把我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后脑勺也重重撞在了沙发的乌木脚上,痛得我眼前一黑,鼻涕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全身发软瘫在了地上。
我一定是把脑子撞坏了,因为晕晕乎乎,连陆与江的脸都在我眼前一下子转过来,一下子转过去:&ldo;叶景知!叶景知!&rdo;
他似乎有些焦急的拍着我的脸,又去揉着我被撞到的后脑勺,我觉得他的声音离我很近,可是又似乎离得很远。我觉得害怕,就像无数个夜晚一样,我觉得怕极了,只会抱着他买给我的那只熊,在心底喃喃念:&ldo;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rdo;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发麻,就像过去头疼的时候,疼得恶心想吐。我哆嗦着不知道在叫谁的名字,也许是妈妈,也许是姐姐。
&ldo;景知……景知……&rdo;姐姐轻轻唤着我的名字:&ldo;与江会照顾你,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rdo;
我头疼得要命,我不要陆与江,我只要姐姐,我宁可一辈子也不认识陆与江。
我不应该贪心,我不应该贪心……不是我的,那根本就不应该属于我,这是报应。
&ldo;景知……叶景知……&rdo;他的脸凑在我眼前,被我瞳孔放得很大,如同相机的变焦。陆与江的睫毛很长,还微微上翘,我常常想等他睡着了偷偷拨一根,可是每次都不等他睡着,我自己就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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