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去对岸找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竹筏,推到宴屿眠落脚的正下方,省得她跳进水里。
而这时,蔺海程总算踩着宴屿眠劈出来的坑洼,无比艰难地爬上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看向前方,被这番景象惊得一愣,密密麻麻的大缸营造出无数私密空间,也让人不由得想象其中装着的究竟是何物。
闻着和咾病鬼如出一辙的腥臭味道,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宴屿眠和蔺海程一前一后地落在竹筏上,本就腐败的老旧竹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几乎要沉入水中。
莲生和众多精魄齐心协力,将其推到浅水岸边,宴屿眠率先上岸,她来到最近的一口大缸前,凑近细听。
这口是安静的。
很快她就找到了里面发出轻微响动的缸,缸上压着的巨石和木板将其彻底堵住,而残破红纸上画着意味不明的字符。
“看看?”宴屿眠提议。
莲生:“我去吗?”
总觉得如果他直接穿进去,会跟不太好的东西打个照面。
“我来也行。”宴屿眠说着搬开石头,几十斤的巨石在她手中仿若无物,蔺海程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宴屿眠将圆形木板挪开。
汹涌恶臭扑面而来,就算及时屏住呼吸,仍让蔺海程干呕。
提灯橙红色的光芒下,只见一团扭曲的生物正盘踞在大缸底部。
他半个身体浸泡在绿水当中,四肢如竹竿般细瘦,能清楚看到皮肤裹着的骨骼轮廓,可腹部和头部都无比胀大,浑身关节似被打断,以诡异的角度折叠。
他枯槁面容本来朝上,可灯光刺激到了长时间处在黑暗环境中的眼睛,让他大张着嘴拼命将头扭向胸口,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脖颈处青筋直暴。
宴屿眠眼尖地发现,其中似乎有虫卵般的囊袋蛰伏。
蔺海程当即瞪大双眼,骇然地后退数步。
这是……人?!
他缓了数秒,才勉强从第一眼的冲击缓过神,哆哆嗦嗦地再去细看。
看到那人胀大脖颈上的项圈,蔺海程骇然道:“陈为叔?!”
见蔺海程这般反应,宴屿眠就知道他是此前村子里被咾病鬼带走的人之一。
咾病鬼没有杀他,而是继续在缸里养着,宛若瓜果成熟之后经过采摘,再泡在缸里腌制成咸菜。
这绿水显然有古怪,让人到了这种程度还能吊着口气。
“还敢尝尝吗?”宴屿眠问。
莲生赶忙摇头,他看了两眼,便飘到了宴屿眠身后,庆幸方才没有直接穿缸进去。
宴屿眠把缸重新盖上,用石头压好。
蔺海程还处在恍惚当中,他万万没想到,两年前就被咾病鬼带走的陈生叔竟然一直都在这里遭受着如此折磨。
那双蒙着翳,还布满裂纹的眼睛显然早就瞎了,他认不出自己。
蔺海程心中猛然一紧,他突然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
“湘娘的婆婆可能还活着。”宴屿眠替他轻声说了出来。
只是……只是这种活着,真的是件好事吗?
莲生:“我去找找?”
宴屿眠颔首:“注意安全。”
莲生的身影穿行在缸中,看了几个,他就确定放在这处的缸都比较久,里面的人都完全脱离了人类该有的形状。
“应该会在更深处。”莲生道。
宴屿眠便径直朝里面走,心惊胆战的蔺海程见状,赶忙跟上。
他握着提灯的手掌已然满是冷汗,理智告诉他也许应该赶紧离开,可所见惨状又表明,如果任其发展,以后只会产生越来越多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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