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塔,一阵嘈乱的追杀声响起,一个人慌乱惶急,满脸惊恐地向着塔下跑来,他的身上衣裳已经被斩成了无数布条,鲜血淋漓。
片刻之后。他被追杀者堵在了塔下,追杀他的黑衣人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挥了挥手。黑衣人冲了上去,将这个人围在了正中。虽然此人武艺高强,极力抵抗,却依然像是被群鲨围攻地鲸鱼一样,渐渐不支。
黑夜中,只听见金属插入肉身的噗噗闷响,寒风呼啸的声音,黑衣人们沉默地刺入,挥打,直到中间那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反应,连一丝神经性的反应都没有。只像一块烂肉般匍匐在地上。
…
言冰云将手头地回报信息送到烛火上烧掉,双手没有一丝颤抖,眉头也不再继续皱着。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能再有一丝质疑,就如同弩机抠动之后,再没有谁能够让那枝能杀死人的弩箭青空消失。
二皇子亲领的八家将共计六人,已经全部死在了监察院的狙杀之下。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地点,消失于京都的黑夜里。
从今天起。八家将这个名号便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个陈腐字眼,也许,根本没有资格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言冰云低头看着桌上的那张纸,下意识里捏了捏鼻梁,替自己清清心神,按照计划当中,马上应该进行下一步了,至于剩下要杀的那五个人,早已有专门地人手去负责。
计划一环扣一环。虽然是监察院针对山谷狙杀一事疯狂的报复,但言冰云依然要想办法把事态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内,二皇子地八家将并不是官员,只是王府私蓄的家将,像这种人,监察院只要杀的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朝廷根本拿范闲没有办法。
而那五个人不一样。
接下来要抓的那些官员也不一样,虽然那些官员只是各部属里面不起眼的人物,但毕竟是拿朝廷俸禄地,一夜之间抓这么多,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言冰云叹了口气,通过暗中的机关通知外面地下属进来,发下了第二道命令。发出命令之后,他又习惯性地走到了窗口去远眺不远处的宫墙一角,心里想着院长大人当初说的很对,范闲表面温柔的遮掩下面,确实隐藏着极疯狂的因子。
如今只是山谷里死了十几个亲信,范闲已经颠狂如斯,如果真如院长大人说的那般,将来有一日院长去了…范闲会变成什么样可怕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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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楼中,范闲的表情很温和,很镇定,眉儿向上微微挑着,说不出的适意,似乎他根本不知道在楼外地京都夜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山谷狙杀的事情他已经讲完了,席上诸位大臣不论是心有余悸还是心有遗憾,都向他表示了慰问。紧接着,他略说了说关于江南的事情,关于明家的事情,关于内库的事情。然后他皱眉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情不明白,当我在江南为朝廷出力时,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在京中搞三搞四。”
席间众人微怔,心道这说的究竟是哪一出?范闲远在江南的这一年里,要说京都里没有人给他下绊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要说下绊子…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一根,您说的是哪一根?是查户部?还是往宫里送书?而且这些绊子早就被那些老家伙们撕开了,您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在这里嚎什么丧呢?
太子也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哪里来的这么多委屈?要说不对路的人肯定是有的,可要说刻意拖你后脚的人,你可说不出谁来。”
范闲也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这一年没有回京都,我想,或许京都里的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我是什么样的性情。”
二皇子此时正端着酒杯在细细品玩,听着这话,不知怎的心底生起一股寒意来,今夜太子的表现太古怪,而范闲的态度却太嚣张,嚣张的已经不合常理,不合规矩,对他没有一丝好处。
难道就是因为山谷里的事儿堵的慌?
二皇子的眉毛好看地皱了起来,心想那事儿还没查出来是谁做的,和我们在这儿闹来闹去,算是什么?
便在此时,抱月楼下忽然热闹了起来,听着马蹄阵阵,似乎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过来。
坐在首位的太子殿下皱了皱眉,不悦说道:“谁敢在此地喧哗?”
席间诸人都皱眉往窗外望去。
似乎有人要进抱月楼,已经顺利地通过了京都守备与京都府衙役的双重防线,却被抱月楼的人拦在了楼外。
范闲看了桑文一眼,桑文会眼,掀开悬绒帘,从屏风旁边闪了过去。不一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桑文带着五个人上了楼来。
这五个人都穿着官服,想必都是朝中的官员,只是今日不是论朝廷要事的地方,却是***之地,席间诸人认得某某是自己的亲信,不由怔了起来,心想这玩的是哪一出,怎么如此光明正大地来找自己,难道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五名官员互视一眼,都瞧出了对方心里的不安恐惧以及慌乱,再也顾不得什么,先向席上的贵人们告了罪,又畏惧地看了一眼范闲,向范闲行了一礼,不避闲话地自去席上寻了自己要找的大人物,凑到对方的耳边说了起来。
范闲微笑看着这一幕,举起酒杯向太子大皇子身边的任少安敬了一杯,大皇子的禁军系统明显困于宫禁一带,反应慢一些,而太子…似乎猜到了什么,今天竟是刻意断了自己的耳目,只是来抱月楼一醉罢了。
大皇子看着身周的紧张模样,皱眉看了范闲一眼,似在质询,范闲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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