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耸耸肩,说道:“不过是打条会叫的狗而已,还不是为了给他主子看。”
话说数月之前,范闲还在北行的使团中时,便曾经得了院中的邸报,对于相爷,也就是自己的亲亲岳丈大人下台的过程了解的清清楚楚。而在已死地肖恩老人帮助下,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判断更加地准确。
吴伯安是长公主安插在相储的一位谋士,在去年夏天挑唆着林家二公子与北齐方面联手,想在牛栏街刺杀范闲,不料最后却惨死在葡萄架下。因为这件事情,吴伯安地儿子也在山东,被宰相的门人折磨致死。范闲如今自然不知道,这是陈萍萍埋的最深的那个钉子袁宏道所作所为。
而吴伯安的妻子却被信阳方面安排进了京,巧妙地经由贺宗纬之手,住进了一位都察院老御史地旧宅,开始告起御状。
真正将林相爷掀翻的事情,却是一场很没有道理的谋杀。
在京都地大街上,有杀手意图刺杀吴伯安的妻子,似乎是相爷的手下想要灭口,但却异常不巧地被二皇子与靖王世子联手救了下来。
此事被捅到了宫中,宰相林若甫只好接收了桌面下的交易,黯然地离开了京都。
范闲就是从路上的那次院报起,开始怀疑起二皇子与靖王世子在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他才开始思考,这位二皇子与信阳那位长公主之间的真正关系。
每次看到大宝的时候,范闲便会想起那位回了老家的岳父大人这不是什么公务国事,只是范闲与二皇子间地一场私怨罢了,虽然背后肯定还有范闲更深远的想法,但至少,范闲身为人婿,总要在这件事情报复一下。
…
范闲揉了揉拳头,活动了一下筋骨,确实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转身便回了后宅,一路走,一路对藤子京清声说道:“这事情不要告诉父亲,想来那个贺宗纬也不好意思四处传去。”
来到后宅,婉儿还在认真仔细地绣着那物事,范闲看着自己的妻子,微微一笑走了上去。
贺宗纬被打之事,他自然不好意思四处传去,但二皇子却依然知晓了这件事情,越发不明白范闲如此嚣张,究竟凭倚的是什么。这位二殿下在朝中看似没有什么势力,但实际上在信阳长公主的帮助下,已经获得了不少朝臣的效忠,所以其实并不怎么将范闲看在眼中。
但如今细细想来,这范闲…明明是个文心绣腹的大才子,怎么却变成一个蛮不讲理的鲁臣了?难道监察院这个机构对于一个人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
不过二殿下还是认为范闲顶多只是陷入了意气之争,他并不愿意在此时地情况下屈尊去见范闲,想来范闲在痛打了贺宗纬一顿后,应该安静下来。所以他只是写了封信去信阳,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
信阳那座美丽的离宫之内,奇美的老树正迟缓而沉默地拔离着枝叶,片片微黄树叶在那些白纱帐子之中飘泛着。一只柔软地手伸到空中,柔柔地接着一片树叶,手上的青筋并不如何粗显,只是淡淡地在白玉般的肌肤里潜行,就像玉石中的精神,十分美丽。
离开京都一年的长公主李云睿,像个少女般娇憨地打了个呵欠,将手中的枯叶扔到了地上,抬臂轻撑着下颌,眼眸微微一转。流光溢媚,说道:“袁先生怎么看?”
出卖了宰相林若甫,如今投身于信阳方面的谋士袁宏道。面无表情,但眸子里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惊谎:“二殿下乃天之娇之,未免轻敌了一些。”
长公主吃吃一笑,说道:“那范闲不过是个年轻人,称之为敌。袁先生过于慎重了。”
袁宏道苦笑道:“这位姑爷可不是一般人,北齐之事虽然未竟全功,长公主妙算亦未全盘实现。但范大人却巧妙居中,手不沾血,却挑得北齐皇帝暗纵上杉虎刺杀了沈重,如此人物,哪里能用鲁莽二字就能形容?更何况姑爷本是一代诗仙,如此锦口绣心的人物,心思只怕比寻常人要繁复多少倍。”
长公主叹了口气,从锦榻上缓缓正起身子,华贵宫服之外露出的一大片背颈。白皙无比,像天鹅一般美态尽现。
“这小子,没将肖恩救出来也罢了,居然最后还阴坏了沈重,这崔氏如今天天来叫苦,北齐那边的镇抚司指挥使地位置还空着,那些下面的锦衣卫不敢做主,一时间出货的渠道都阻了。”
一直静立在旁地长公主心腹黄毅恭敬说道:“眼下正在与北齐太后商议,只是北齐那位年轻皇帝最近很是硬颈,硬是顶住了太后任命长宁侯为镇抚司指挥使的意。”
长公主冷笑一声,说道:“北齐那老太婆也真是个蠢货,任意挑个不起眼的心腹就好,非要自己的兄弟去当特务头子,她当自己的儿子是傻地吗?”
袁宏道在一旁提醒道:“北齐之事暂且不论,只是不知道京里的情况会怎么发展。”
黄毅一直不喜他来信阳不久,却深得长公主信任,强压着内心深处的淡淡醋意,说道:“京中小乱一阵后,应该会平稳下来,想来陛下也不愿意自己亲手挑地监察院接班人,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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