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去,想必王爷是赶不回来过年了。夫人又要有好一阵子见不着王爷了,也许,比在别院的日子还要久。”
“啊?”一听要很久很久见不到括苍,柔荑慌了,“那等括苍回来,我都、我都——”会怎么样?她也说不上来。柔荑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刚刚洗净的双足赤裸地踩在了地上:“我会疯掉的!”
采珠连忙把她按到凳子上:“快坐下,你快坐下!地上多脏呀。一会儿王爷到了,你可别不想让王爷看到你脏兮兮的吧?”柔荑乖乖坐下,重新把双脚泡到水里。“这时候王爷还要来夫人这里,说明王爷心里是惦记夫人的。夫人要抓紧这个机会,有什么话赶紧对王爷说。”
“有什么话?也没有什么话。”柔荑自言自语似的念了一句,“我要跟他一起去,可以吗?”采珠震惊地看着她,柔荑不高兴地撑着桌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不行’。”采珠说不行,但括苍没说呀。
一杯茶、两杯茶、三杯茶。括苍到来时,看到柔荑正提着茶壶将茶杯一一斟满,而她并没有那么多的客人。见到括苍,柔荑立刻丢开倒了一半的茶站了起来:“你来了。”顿了一下,她端起一杯茶捧向括苍,“来,喝茶。”
括苍走到桌边,接过茶一饮而尽:“你倒这么多茶,给谁喝?”柔荑低头看着一字排开的茶杯,指尖点着茶杯道:“你一杯、我一杯,采珠一杯、浣纱一杯,还有半杯……”“那么,我们把采珠和浣纱都叫来喝茶,可好?”柔荑连忙摆手:“不好、不好!”括苍笑问:“为什么?你不是连茶都为她们倒好了吗?”柔荑脸一红:“她们喝过了。”括苍笑着点头:“原来如此。这半杯茶,我可以喝吗?”柔荑急忙双手捧到他面前。括苍确实口渴,喝了半杯茶,犹觉不足,又将另一杯茶喝光。尔后他捏着茶杯,若有所思。
“括苍?”柔荑轻唤出口,又觉得不对,改口道,“王爷?”
括苍回过神:“哦,柔荑,我是来同你说,明日我要走了。此去可能要一阵子,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你——安心在家里待着。觉得无聊,可以让采珠、浣纱带你去逛逛街,但是要出城的话,务必让易行派人保护你们。”就像一个要出远门的家长交代孩子一般,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
柔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问:“说完了?”括苍想了一会儿:“嗯,说完了。”柔荑低着头:“易行对吗?我记住了。括苍——哦不,王爷,你要去很久的话,我一定会很想你,你也会想我的。我觉得,让我跟你一起去比较好。”
括苍望着她一脸期待的表情,忍俊不禁:“主意不错。但是,我是去打流寇,恐怕不能带上你。”柔荑拉住他的手:“听说你要去海边?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海,你不带我去看看吗?”括苍解释:“有流寇在,海边是不安全的。等我驱逐了流寇,再来带你到海边玩。”
柔荑失望极了:“你离开那么久,我想你了怎么办?”括苍想了想:“我想,不会比你在清凉山等的日子长。”一年是吗?可是她一个月、一天都等不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都枯了。是‘枯萎’的‘枯’。”
“枯萎?”括苍大笑,“柔荑你何时学会这个词?这个词是形容花草树木的,不是形容人的。”柔荑坚决道:“没用错。我就是花草,你走了,没人给我浇水,我就枯死了。”括苍揽住她的腰:“那在清凉山的你,可是野生的?风吹日晒都能开得那么好,怎么现在这般脆弱?”柔荑突然紧紧扳住他的肩:“可是你把我种到家里来了啊。”
纵然再困再累,柔荑也要起床给括苍送行。此时天还未全亮,当柔荑陪着括苍走到了外院的时候,妆雪和夕玥竟早已等候在那里。小厮把马牵来,括苍利落地翻身上马,待他在马鞍上坐稳,望向站在下面的人,背后是白云与晨曦交织的天空,他高大的形象恍如天神。
当妆雪与夕玥和括苍道别时,柔荑默默伸出小手,摸了摸括苍大腿上冰冷的战甲,括苍一愣,柔荑抬起头,正好迎上他疑惑的目光。柔荑脸一红,羞赧地垂下首去。括苍笑了笑:“走。”
哒哒的马蹄行远,王府的大门鲜少在这样早的清晨打开。巨大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响彻宁静的天空。柔荑跑到门边,那些骑马的人,在出了王府之后,便扬鞭催马,急促的马蹄声挟着他们英挺的背影远去。
“夫人,还未到开门的时刻,我们要将大门关上了,夫人请回吧。”一位男子走到她的身边,对她说。
正出神的柔荑回头,愣愣地凝视他半晌:“易行,括苍说你会保护我。你会保护我吗?”易行一怔:“是,守卫是卑职职责所在。”柔荑问:“王府里那么多人,你要保护谁呢?”易行不假思索地回答:“每一个人。”柔荑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摇摇头:“那你可真忙啊。”易行的嘴角抽了一下,这位夫人,是在开他的玩笑吗?
“易行,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我可以去玩吗?你会陪我去吗?”柔荑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又补充道,“括苍说,出城一定要让你保护我们。”易行肯定道:“如果夫人要出城,卑职一定会随侍左右。但是夫人想去哪里玩,最好先禀报太妃或知会一下旖堂王子。”
“好,等我想好去哪儿玩。”来到广源之后,措手不及发生了很多事,即便是广源城,她都没有真正逛过几回。这里,应当会有很多好玩的去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砌下落梅如雪乱
望仙台上,有人坐立不安。他时而在楼板上踱步,时而到露台上张望,他在等人。可是,这个人,却姗姗来迟。当视野中出现那一抹靓丽的艳色,他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强作镇定退回屋中,踌躇了一下,又将露台的门紧闭。
柔荑踏上三楼的时候,便觉得这层楼异常阴暗:“为什么不开窗?不开窗点灯也行呀?”她的脚步甫落,昏暗中一道黑影扑了上来,柔荑吓得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幸而那道黑影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柔荑大叫:“是谁?你是谁?”
对方捂住了她的嘴:“是我。”他松开了柔荑,柔荑马上退了两步,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这时才看清对方的脸:“你、你想弄死我!”旖堂一愣:“对不起、对不起。”柔荑白了他一眼:“你找我什么事?”旖堂拉住她,柔荑甩手,却没能将他的时候甩开,只能由着他拉到席上。
旖堂让她坐下,蹲在她面前,仍然将她的双手紧紧抓牢:“好不容易大哥出去了,我们应该抓紧。”柔荑心里一慌,故作不知:“抓紧什么?”他不由分说来拆柔荑的衣带,柔荑反感地推着他:“你干什么?”旖堂与她争抢衣带:“我们有互相帮助的约定。”柔荑用力抓着他的手,此时只嫌自己的指甲不够长,恨不能狠狠扎得他血肉模糊:“你帮助我什么了?你什么都还没帮我做!”旖堂住了手:“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而且,我一定会帮你当上王妃。”
柔荑急忙从席上爬起来,整理衣裳:“你凭什么确定你能做到?”旖堂答不上来:“总之,我一定会做到。”“可我凭什么相信你?”旖堂没有出声。柔荑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的紧张:“反正,要你先做到了,我才会答应你。否则——”“好。”没有等柔荑的后半句出口,旖堂打开了露台的门,霎时一片光明洒进昏暗的室内。
他,很有信心。柔荑从他仅仅一个字的回答里,听了出来。这种自信,让柔荑深陷惶恐。不能害怕,柔荑对自己说。柔荑望着他:“我——我要出城去,他们说我应该先同你说一声。”逃,柔荑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哪里?”“爬山。”幸好旖堂没有问太多:“好。”柔荑又说:“让易行陪我去。”旖堂眉头一皱:“为什么?”柔荑道:“括苍说的。”旖堂没有异议:“好。”
两道倩影在蜿蜒山道上急急而奔,脚步越来越慢,终于,落在后头的少女捂着腰停了下来:“浣纱、浣纱,我、跑不动了。”采珠擦擦额头,在这种天气里,竟然跑出了一身汗。浣纱听到采珠的声音,犹豫地朝山上看了看,确实,她也追不动了。采珠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丛里,浣纱突然转身追上山:“易行大人,务必要追上夫人!”
正迅速在羊肠小道上攀爬的易行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然而错落的树木阻碍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易行果断转身,继续攀爬。放着大路不走,偏偏走久无人迹的小道。这样陡峭的山路,不知那位夫人怎么可以跑得那样快。易行喘了一口气,来不及抱怨,匆忙沿着小路追赶。
柔荑手脚并用,灵活地在陡峭的山路上攀爬。终于到了一处缓坡,她停下来歇口气,回头朝下看,草木之后隐约有一个人影。“那两个没用的丫头,跑哪儿去了?”柔荑也不急着找她们,眼看底下的人就要追上来了,转个身立刻又往高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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