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掉的体温又迅速聚拢,落日灯的灯芯已经烧到滚烫,飞蛾从大开的窗户飞了进来,一遍遍在灯上撞出噗噗的声响,奋不顾身的在天护板上投下跃动的阴影。
余霆听着黎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浮躁的心飞快地平静下去。黎纵说的没错,这样……真的不会痛,黎纵的怀抱宽厚温柔,就像躲进了铜墙铁壁,任凭血雨腥风如何肆虐也吹不进来。
其实余霆是喜欢黎纵身上的味道的,那种淡淡的烟草香混着他独有的气息,余霆只要闻到就会贪婪地想要多吸几口。
黎纵呼吸平稳下去,余霆也渐渐地感到困倦,黎纵的怀里很舒服,但他想让黎纵睡得舒服些,小心翼翼地抓着黎纵的手松开自己的腰。
黎纵忽然闷闷地道:“别动。”
余霆一怔,又乖乖地趴了回去。
那一夜余霆就是这样睡过去的,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身边的被窝空空的,已经没有余温了。
黎纵应该走了很久了。
余霆没有乱跑,吃了护士端来的粥,顺便打听了村里现在的情况,才知道王辛玄已经被押回綝州,黎纵从綝州请来的医生们也已经离开了。
余霆想问黎纵,既然王辛玄已经落网,他为什么还不能回市局?他还要在这个大山村里待多久?
可是黎纵一直没回来。
余霆根本无所事事,坐着也难受,躺着更难受,随手加了一件外套走出了卫生站。
而此时黎纵正在治安站的岗亭里,坐在铁凳子上,心力交瘁地撑着额头,面前站着垂头丧气的龙潇月和一脸“你不疼我了”的杨玉宝,而甄婉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坐在外面大院里的梧桐树下绣着她带来的十字绣。
本来昨天夜里她们就该跟着杨维平回綝州,结果杨玉宝带着龙潇月躲了起来,目的就是不想回去。
茫茫大山,两个小姑娘随便躲在哪儿都很难找到,为了不延误警情,甄婉只能留下来等她们。
毫无疑问,杨玉宝已经挨了甄婉一顿鞭子了。
黎纵怎么也没想到余霆会找到治安站来,他重重地抹了把脸,抬头就看到那个雪白的身影站在大门外,他噌地站了起来一把掀开了哭天抢地的杨玉宝,奔跑着冲出大门去。
杨玉宝从窗户望出去,看着黎纵跑向那个男人,她记得那张脸,那是躺在医院里的那个病秧子,叫余……余什么。
管他叫什么,杨玉宝一点也不喜欢他,大家都说黎纵跟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呸。他的师哥才不是那种人,那些传谣的人可恶,罪魁祸首最可恶,要不是这个余霆,怎么会有那些风言风语中伤他的师哥。
杨玉宝忽然不哭了,远远看着大门外两个人,气息越来越重,龙潇月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一双杏仁大眼满是天真:“玉宝,你怎么了?”
杨玉宝咬牙切齿道:“男人和男人是不能谈恋爱的吧?”
龙潇月愣了一下,说:“应该…不能吧,男人又不能……生孩子。”
龙潇月的性格过于腼腆,跟杨玉宝截然相反,一句离经叛道的话就能自己羞红了脸。
杨玉宝气鼓鼓地吐了口鼻息,一屁股坐在了黎纵的座位上。
龙潇月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了:“玉宝,我们还是听阿姨的话回綝州……哎玉宝?”
杨玉宝又猛地站起来拔腿冲进院子里,蹲在甄婉膝前:“甄大美人!”
甄婉绣着富丽江山图头也不抬:“疼过了是吧?皮又痒了?”
杨玉宝摇了摇她的腿:“大家都在传师哥在跟那个姓余的搞基,你不管管啊?”
“呸呸呸。”甄婉秀眉一蹙,“你才多大点,这种事情是你该研究的吗!女孩子家家好的不学,又想挨揍了是吧!”
“妈~!!”杨玉宝一脸憋屈,“这都火烧屁股了您怎么还不着急啊!”
甄婉质问:“烧什么屁股?烧谁的屁股?”
“师哥的啊!”杨玉宝说,“再这么下去师哥会被人当成怪物的,您忘了么,以前我们家隔壁的哥哥就是同性恋,后来被他爸爸送到戒同所去,不到一个月就死掉了。”
甄婉啪地冲她膀子上扇了一巴掌:“尽瞎说!你师哥他不是那种人,外面的人胡说也就算了,你要是敢跟着那些人嚼舌根,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甄婉挥了挥手里的绣花针:“余霆是你程叔叔的学生,你师哥多照顾他一点是应该的,自己管好你的嘴。”
杨玉宝:“真的啊妈!我看到了,他们就在门口,师哥还抱他了,这样抱的,满怀,很紧很紧地那种,哪里有男生搂搂抱抱的嘛!”
甄婉一愣:“你说什么?”
“我去把师哥叫进来,你自己问他。”
杨玉宝一溜烟朝大门口冲刺,甄婉举着绣花针怔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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