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小巷里光线幽暗,脚下疯长的荒草没过了小腿。她蹚着荒草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影,显然这里确实没人居住了。不过,她发现有踩踏的痕迹,荒草断裂处很新鲜,似乎刚刚有人来过。她没多想,一边四下打量,一边小心前行。
转过几个弯,她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四合院,忙加快脚步走过去。长着青苔的砖墙开裂出多条裂痕,生满锈迹的铁皮门虚掩着,仿佛正等待她归来。
“欢迎回家!”
耳边,仿佛响起似曾相识的声音。她晃了晃头,深呼吸一口气,走到门前,双手用力一推。伴随着一连串“嘎吱”的响声,铁皮门被推开了。
苏可曼走进去,环望着荒草丛生的四合院,那些封存在大脑深处的记忆,无比真实地浮现在眼前。
19年前的夏天,苏可曼9岁。晚上放学后,她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做功课。在老师、父母和邻居的眼里,她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各方面的能力也比同龄孩子突出。
就在童年时的苏可曼快要做完功课时,身后忽然响起“啪啪”的响声,她连忙回头去看。一个留着荷叶头的小女孩站在窗外,正用手敲着玻璃窗。
原来是刚搬进四合院不久的许蕾,和她同在一个班。自打许蕾搬进四合院,她们每天都一起上下学,晚上做完功课后,会结伴找周围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在家长看来,她们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
苏可曼放下铅笔,走过去推开窗:“你做完作业了?”
“嗯,刚做完。”许蕾跷起脚,向房间里张望,“你还在做作业吗?今天怎么这么慢呀?”
“老师留的作业我早做完了,”她趴在窗台上说,“过几天不是要参加数学竞赛吗,我让妈妈买了几本竞赛题,我正做题呢。”
“真是用功呀!”
“你不也要参加竞赛吗?进来和我一块做题吧。”
“不了,不了。”许蕾使劲摇了摇小脑瓜儿,然后伸手指向大门外,“那你一会儿还去跳皮筋儿吗?”
“去呀!等我做完题就去找你们玩。”
许蕾噘了噘嘴,点点头:“好吧,那我们等着你,你要快点呀。”说完,她跑向了大门外。
半个月后的数学竞赛,苏可曼考了全镇第一名。许蕾考的也不错,和苏可曼只差三分,但那次竞赛异常激烈,没能拿到名次。获奖成绩公布的那天,老师的表扬,同学的祝贺,家长的赞赏,不绝于耳。好朋友许蕾一直陪在她身边,也说了很多祝贺的话。
但当天下午放学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苏可曼做完功课,像往常一样去找许蕾玩耍。她走到门前,正要伸手敲门,却听里面传出哭泣声。
是许蕾的哭泣声!她怎么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呀?苏可曼很担心,赶紧凑到门前,贴着门缝去听。
“你天天就知道玩,也不好好做功课!”许蕾妈妈的斥责声传出来,“你看人家苏可曼,这次竞赛得了第一名!而你呢?连个名次都没拿到,还好意思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玩?”
“我……我们只差了三分。”许蕾抽泣着说。
“三分?三分还少吗!”
许蕾的妈妈是镇上一所中学的老师,对她学习要求非常严格,有时甚至会为一个错别字,严厉地教训她一顿。妈妈好像在什么东西上拍了几下,屋里响起一阵“啪啪”的响声,与此同时,许蕾的哭声更大了。
“别哭了!”妈妈又严厉地教训了几句,然后说,“今天不许去玩了,赶紧去做作业!”
第二天一起上学时,许蕾非但没提起昨晚发生的事,反而谎称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没找她玩。从那天以后,她发现许蕾学习加倍努力,放学后很少出来玩了。
大概一个多月后,班长突然转学走了。班主任老师打算从班上最优秀的两名学生——苏可曼和许蕾之间选出一个,于是采取了民主选票的方法。班主任认为,她们的选票应该不相上下,但结果却令她大为惊讶。
许蕾只得了两票!
许蕾也没想到票数会这么低,况且,她还投给了自己一票。也就是说,班上40名学生,只有一人把票投给她。然而,她却不知唯一把票投给自己的那个人,正是苏可曼。
苏可曼当上班长之后,组织能力得到充分体现。每当有各种活动时,她都能把所有学生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拔河比赛、运动会、环城赛等学校活动,都取得了第一名。用班主任老师的话说,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凝聚力,能最大限度地把所有同学凝聚在一起。
虽然在组织班级活动上耗费了不少精力,但苏可曼在年底的期末考试中,仍考取了全校第一名。许蕾位列第二名,总成绩差了三分。
又是差了三分!
那年寒假,下了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四合院里的积雪,几乎没过了腰际。不过,这场天灾般的大雪,却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乐趣。
住在附近的孩子们,都跑来四合院玩。她们用一整天的时间,在院子里堆起了一尊巨大的雪人,并用树枝勾勒出脸部轮廓,用菜叶点缀出五官,还给它起了一个可爱的名字——雪宝宝。
就在孩子们堆起雪人的第二天清晨,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苏可曼那天清晨起床,就听院子里有人在喊:“天呐!雪人的脑袋怎么不见了?”
她赶紧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雪人的大脑袋被砍掉了,脖颈上突兀地插着一把铁锹。周围的孩子闻讯跑来了,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无比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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