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根本不敢看。
“多谢公子相助。”那女子居然趋步朝自己走来,盈盈笑着,手扶腰际屈膝福了一下。萧叶枫顿时只觉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只红着脸:“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惭愧。”想伸手去扶她,却又怕造次,但闻一阵淡淡的香气直沁入心肺,不知身在何处,一时间竟是僵在了原地。“芍药告辞。”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飘然而去了。
“芍药……芍药……”萧叶枫有些魂不守舍。“萧兄,只怕这芍药也是玉门中人。”楚凤对这些神秘的绝色女子已习惯了,保持冷静。“不知唐前辈为何与玉门弟子为敌呢?”“唐叔叔是泰山掌门,他总说玉门是邪魔歪道,中原名门与之势不两立。也不知这样的弱女子有何危险的?”萧叶峰说到一半突然住口,因为他看见唐斌仁那口宝剑还躺在地上,只是碎成了好几片。缎带相碰便有如此威力…… 他不禁也打了个寒颤。只是要承认芍药可怕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此时的萧叶峰并不知道,他已经掉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不能自拔了。
“小弟该回去了。”楚凤辞别,“不知萧兄欲往何处?”“哦,华阳洞最近还有些琐事,家父让我回去处理。唉,只可惜没有抓到天山小妖夺得黑白棋子,总有些遗憾。”“都是小弟不是。”楚凤很是惭愧。“楚兄弟,这小妖本来就诡计多端,我也未必就能顺利取得棋子,你不必自责。”萧叶峰语气诚恳,说话间他从腰间解下一块乌沉沉的令牌递给楚凤:“这是我华山令牌,以后如果遇上困难,只需出示此令牌,中原各名门皆会出手相助的。楚兄弟不能推辞,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楚凤只得接过道谢:“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论他两人一见如故,又脾性相投,应是结拜为异姓兄弟了。但萧叶峰自小便是华山少主,而楚凤又出身佛门清静地,都没有沾染多少江湖习性,只觉得言语间自然就以兄弟相称,少年人之间的友谊总是这么单纯的密切。
午后的阳光靡靡地烘烤着青石板的宽阔路面。街上的行人只寥寥无几,沿途的小贩们不再费力吆喝,都坐在小板凳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石桥那头传来,然后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下。俊朗的脸上,一双炯炯的眼睛直视前方,嘴角微微上翘着,温暖的笑意不禁使睡意朦胧的人们眼前一亮:好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楚凤怀着刚结交了好友的愉快心情快步走回客栈:想赶快把这种心情和蔷薇分享。然而当他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心中漾起些异样的不安。疑是自己多心了,楚凤推开房门。蔷薇不在,或许还没回来吧。但他心中隐隐的不安感更强烈了,因为房中属于蔷薇的东西好像突然全都消失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没人住过。
恰好店小二从旁边走过,楚凤忙问道:“店家,可曾见过住这房里的公子?”“哦,客官 ,那位公子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前退房了,还说留了条子在您房里。”蔷薇不辞而别?楚凤快步回到自己房中,桌上果然多了一块物什,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楚大哥:
蔷薇家中有急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楚凤这才注意到手中的物什原来是一块白玉令牌,上面刻着水灵灵的蔷薇花。但他不知道这是坛主令牌,不仅能代表玉门,更能调动蔷薇坛下的所有女弟子。楚凤把令牌悬在腰间,挨着萧叶峰给他的华山令。有了这两块令牌,其实已在黑白两道上畅行无阻了。
楚凤决定去京城打探蔷薇的下落,便一路向东北行去。途中甚是平安,不少人见了他就远远避开,也有恭敬行礼的。楚凤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自然明白是那两块令牌的缘故,于是都解下来收在怀里。半个月后,来到了古都商丘。
刚进城,便看见城门口站着个女子,上身只穿一件短褂,露出两条雪白的胳膊。下面是一条上窄下宽的半截长裤,一双赤着的天足,浑身上下都是银饰。头顶一硕大的珠冠,胸前挂着元宝形的银质长命锁,下面缀有一串串铃铛,就连纤细的脚踝上也戴着满是银铃的环。
她兀自徘徊着,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此刻又紧皱眉头四下张望,像是焦急地在寻找什么。那特殊的打扮显然不是中原女子,楚凤正在想要不要去帮她,那女子却看见了楚凤跑了过来:“汉家哥哥,有没有看见过两条小蛇?金色的和银色的,游动的时候会曲起来,这样……”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楚凤被她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看了看抓住自己衣袖的纤手,答道:“没有啊姑娘,发生什么事了?”那女子急得直跺脚:“那两条小蛇是阿娇养的,刚才打开竹筒的时候突然跑出去啦!倒不怕找不到,只是那两条蛇都是罕见的剧毒品种,被它们咬到的话不出七步就会毒发身亡。如果误伤了人怎么办? ”楚凤心下大惊,这女子怎么养这么可怕的毒物!“姑娘先别着急,不知道毒蛇都喜欢什么?”“当然是毒物啦!汉家哥哥怎么这么笨。”苗家女子口无遮拦就嚷了出来,楚凤脸上一热:“那咱们去问问附近哪里有毒物。”
询问路人,那人伸手指向一条小路:“那边一直走过去,王老伯种了一亩罂粟。”“是了是了!”苗女喜道,“汉家哥哥,我们快走吧!”便拉着楚凤脚不沾地跑了过去。楚凤惊讶的发现这苗家女子居然也会轻功,当下气沉丹田,运劲飞身而起。“原来汉家哥哥也会!”这下轮到苗女吃惊了。到了火红的罂粟花田边,楚凤注意到一旁的田埂上有座小茅屋。他走过去刚想叩门,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尖叫。那苗女脸色立刻变了,重重推开门,只见从她手中闪出一道白光,直射入室内。楚凤转过头,看见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坐在炕上,喉头“咕嘟”一声咽下了什么东西。他的手腕和脚腕上各有一条细细的闪光小蛇。那苗女打开一个竹筒,口中不知发出了些什么声音,只见金银两道光一闪敛进了筒中。
“对不起老伯!不过解药已经服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她收起竹筒,略带抱歉的向炕上的老头说道。那老头儿却只是“噫”了一声。“老伯,身体觉得怎么样?”楚凤担心他有什么不妥,“奇怪,不痒了!”那老头儿突然露出很舒服的神情,“种罂粟种出来的病根,给蛇咬了倒一点都不痒了。真是怪事。”他动了动筋骨,舒坦的哼了两声。
原来这剧毒的蛇居然以毒攻毒,把王老伯体内积聚的罂粟毒素给化解了!王老伯倒也因祸得福了。出茅屋已是傍晚了,夕阳光下鲜艳欲滴的罂粟花更显得娇艳。“汉家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苗女突然问道。楚凤刚从火红的罂粟田中回过神来,想起她好像叫自己阿娇,“阿娇姑娘,在下楚凤。”“楚哥哥,一定要来云南找阿娇!阿娇会一直等你的!”她说完突然猛地在楚凤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便小雀似的跳着跑开了,“阿娇要回去了,楚哥哥再会!”
只剩下楚凤在田埂上,目瞪口呆!
第五章 北地京师遇故人 却道黄粱终是梦
天渐渐热了起来。
楚凤一手牵着马,举起手腕抹了抹额上细密的汗珠,抬头看看那发着白光的太阳,向前方望去。
——好大的气派啊!这京城的味道就是与别处不同。楚凤饶有兴致地看着道旁的人来人往,沿途的酒楼客栈不断飘出阵阵的香气。
时不时有一顶顶大小不一的轿子抬过,大方考究的,通常是有些身份或有钱的男人坐的; 也有精致小巧的,厚厚的幔布严严实实地遮盖着那些不见人的太太小姐。街上的行人看见这些轿子总会自觉地闪开,京城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挡了大人物的道儿可不是好玩的。
忽听得远处人群骚动起来,只见船头破水似的,人流纷纷涌向两边,空出宽宽的街面来。一会儿,一队人马出现在楚凤的视野中:前面是几个迈着整齐步伐,腰间各佩一把大刀的侍卫,接着是一抬八人大轿,黄缎覆盖着,一看就是皇亲国戚,否则寻常百姓哪敢用这样的颜色。再向后张望,是一顶小巧玲珑的浅红色轿子,由四个轿夫迈着小碎步抬着,平稳地前行。
楚凤身后是家酒楼,里面突然涌出许多人来看热闹,人流挤得他不禁向前跌了两步。刚刚站定,只听得身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哎呦……”
原来是一个老婆婆跌倒在地上,半截身子冲了出去,挡住了一名轿夫的路。只见那顶小轿子猛地向前一冲,便立刻有个侍卫走了过来,一双倒三角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抬起穿着极重的皮靴的脚就向那老婆婆踹去,却冷不丁被人从旁边推了一掌,栽了个跟斗。
“老婆婆,怎么样?摔伤了没有?”楚凤似乎不知道那些侍卫已经围了过来,头也不抬,只顾去扶那位倒在地上的老婆婆。
“我没事,好孩子,你快走吧!”那老婆婆惊恐地看了看周围那些健壮的侍卫,惴惴不安道。
却只听得小轿内传来一声娇叱:“退下!”那些侍卫便都回到了队伍中,继续前进。
好熟悉的声音!
楚凤吃了一惊,转而又想到,这京城中并无熟人,定是听错了,于是扶着老婆婆站起了身。周围的围观者却都围了上来,“好险哪!幸亏那小姐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年轻人,这些皇老爷可惹不得啊!”
“那小姐倒挺善良,挺懂事的。”
对于人们七嘴八舌的或议论或规劝,楚凤只微微一笑而置之。
这天傍晚,天气不太好。刚才还热得冒烟,这会儿竟下起了瓢泼大雨。路上的行人急匆匆地奔走着,或者是躲在沿街的屋檐下等阵雨过了再走。
但楚凤却不在湖大雨,甚至很喜欢雨点打在肌肤上,又温顺地流淌下去的感觉。他慢慢走着,欣赏着近乎疯狂的雨的舞蹈,天地间霎时银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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