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里维斯表示了赞同,“然而这或多或少会影响人们对他的看法。”
“这当然,”桑戴克说,“一个胆大包天的赌徒是最不能信任的,因为,他随时有可能会在财务紧迫的状况下犯下新的罪行。许多侵占财产的行为都是在财务突然吃紧的情况下发生的。”
“假设这起离奇失踪案该由赫伯特和伯林汉父女共同承担责任,”当提及我朋友的名字时,我感到有些不安,“那么你认为哪方应该负主要责任?”
“当然是赫伯特了,”桑戴克坚定地回答,“根据目前已揭露的事实,虽然赫伯特表面看起来好像没有杀害死者的动机,然而确实有人看见死者生前进入了赫伯特的房子,并且再也没有离开过,之后就音讯全无,失去了踪影。此外,伯林汉也是有动机的,因为他早就清楚自己是那份遗嘱的最重要的受益人。然而死者并没有出现在他家里,也没有证据表明死者当时到过他家或者在其附近出现过,仅仅是在他家后院发现了…个圣甲虫宝饰,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况且发现这枚宝饰时,赫伯特恰好也在场,而它出现的地点又是赫伯特几分钟之前才经过的,那么这样看来,除非赫伯特已经摆脱了嫌疑,否则这项证物并不具备很高的价值,对于伯林汉父女也不会构成什么威胁。”
“是不是可以说,你对这件案子的一切推测,都是基于已经公开的事实?”我问。
“是的,差不多是这样的。我并不完全相信报上所刊登的所有证据,因为我对这个案子还有保留自己的看法,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谈论。现在我们只是凭借相关当事人所提供的意见和事实对案子来进行分析。”
“桑戴克博士总喜欢吊人胃口,”里维斯起身磕了磕烟斗,接着说,“他会使你觉得自己已经充分掌握了内情,不过到头来你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局外人,对内情几乎一无所知,只能惊讶地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对手也是一样。行啦,我们该走了,可敬的前辈,我说的是吧?”
“嗯,我想是的。”桑戴克边说边戴上了手套,转头问我,“你最近有没有巴纳的消息?”
“有,”我答道,“我曾经写信到士麦那土麦那,土耳其西部港市,濒临爱琴海伊兹密尔湾。告诉他诊所里的各项业务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也很开心,并告诉他随便他在国外玩多长时间都可以。他在回信中说,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延长假期,等到确定回来的时候再通知我。”
“上帝!”里维斯感慨地说,“还好伯林汉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巴纳的运气真不错,是吧?我就是随便说说,老兄,你的努力是很值得的,是这样吧,桑戴克?”
“伯林汉小姐真的很迷人,是位很有魅力的女士,”桑戴克说,“我对他们父女俩都很有好感,并且真心实意地希望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
桑戴克说完这番客套话,就和我握手道别。我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位友人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变得模糊,渐渐被菲特巷的阴暗所吞噬。
第12章 尸破天惊
在这次小聚过后的一天清晨,我正在问诊室刷我的帽子,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这时,阿多弗来到房门口,告诉我有两位先生正在诊所里等着要见我。我叫他带他们进来,很快,就看见桑戴克和里维斯走了进来。我发觉在这个小房间里,他们的身躯显得尤为庞大,特别是桑戴克,不过我还没来及欣赏这难得的奇景,他就说明了来意。
“拜克里,我们有事想请你帮忙,是关于你的朋友伯林汉父女的事。”
“哦,什么事?你知道的,我非常乐意帮忙。”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嗯,那就好。是这样的,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警方已经把那些找到的人骨都收集了起来,暂时存放在了伍德弗的停尸房,等待着死因调查庭的审判。因此,现在是获得比新闻报道更准确、更可靠的消息的最佳时机。我本来应该到现场去查验那些人骨,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必须避免将自己与这个案子有关的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我无法亲自到现场。同样的,我也不能让里维斯去。此外,从报道上看,警方目前已经确信那些骨头是属于约翰·伯林汉的了,而你以葛德菲尔·伯林汉医生的身份,代表他前去查看他哥哥的骸骨也是很自然的事。”
“好的,我非常乐意。”我毫不犹豫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不过相信这一去得花上至少一整天的时间,那么诊所怎么办?”
“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们会帮你解决的。”桑戴克说,“况且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其一,死因调查庭明天就要开庭了,必须有人代表葛德菲尔去旁听才行;其二,赫伯特的律师已经正式通知我们的客户,说过几天他们就要对遗嘱向法院提出申请,对遗嘱进行认证了。”
“是吗,怎么这么快?”我问。
“毫无疑问,这表明他们的行动非常积极,比我们想的要快得多。总而言之,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你也清楚。对于这件案子来说,死因调查庭相当于是遗嘱认证法庭的一次预演,我们一定不可以错失这次机会。”
“我了解。不过如果遇到出诊怎么办?”
“放心吧,这个我们自会办妥的。”
“是通过医师经纪人吗?”
“对,”里维斯答道,“波西瓦将会给我们找到人手,实际上他已经找到了。我早上遇到他时,他手上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为了赚点外快,正等着当代理医生的机会呢!而且这个人也是相当可靠的。只要你同意,我立马到亚当街把他叫过来。”
“那也好,那么你就去找这位医师的代理人吧!等他来了,我立刻准备出发。”
“哦,真是太棒了!”桑戴克高兴地说,“这下就好了。不过如果今晚有空,最好能来陪我们抽抽烟,顺便谈谈我们接下来的战略,还有明天的注意事项。”
我说好了将于晚上8点30分之后去一趟圣殿法学院,等我两位朋友离开了之后,我就怀着饱满的情绪去处理了今天不多的出诊业务。
任何事都有它的两面性,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就会得到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然而我们在对待各种生活方式和境遇的评价上常常是非常主观的。对那些在城市里日复一日窝在同一栋大楼里埋头苦干的人,比如技工、面包师、裁缝师来说,能够在假日到汉普斯泰德西斯公园散步闲逛,便算得上是一趟美好的旅行了;可是对水手来说,即使是纷繁不断的异国风景,也仅仅只是每天的工作场所。
第二天,我从利物浦街上了火车,一到座位上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以往坐火车到埃平森林的旅程,不管怎样都不能称得上是非常刺激的经历,可是这次似乎是因为在菲特巷的狭小世界里待得太久了,连这趟旅程也开始变得不一般了。
我想我必须思考的事情很多。我的生活在过去几周里发生了重大变化,不但发现了新的兴趣、结识了新的朋友,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悄然闯入我的生活,不知是好是坏,全要看我的运气了,不过这势必会影响并占据我整个生命,直到走到它的尽头。因为那几日在图书室里的亲密接触,喝下午茶时所感受到的温馨的家庭气氛,以及牵手走在伦敦街道上的闲适与惬意,凡此种种,让我的生活有了新的追求,而露丝·伯林汉的优雅更让我觉得她就是我生命的主宰。我在车厢角落的位子上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椅背坐好,手上的烟斗并没点燃,我满脑子都在想过去这几天的许多事情和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几乎忘了自己眼前的任务,直到火车开到临近伍德弗的时候,我才被从肥皂和骨粉肥料工厂传来的气味拉回到了现实。
而说到此次旅行的真正目的,事实上我并不十分清楚,我只知道,我是桑戴克的代理人。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有些得意,不过此次行动到底能不能给充满悬念的伯林汉的案子带来帮助,我真的不清楚。为了能够理清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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