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11章还剩下些什么（第1页）

这个暗室里面空空荡荡，所有的欲望都随着暗室里面的东西离去一起烟消云散了，所有的剩余的只是这一个平凡世界的平凡。李靓心中忽而冒出了这一句话，似乎这句话很能表达这个一无所有的他的这两天的精彩。

他只是住在了这里，而恰巧这个暗室也住在了这里。由于自己的平凡，被舍弃的就是自己，而现在，这暗室这里的其他东西也一如他这样平凡。所以也就静静地被舍弃了在这里了。

小时候，阿爷闲下来时，也教导他认识一两个字，教到平凡的时候，阿爷说，平凡这个词，你拆开来看的时候，你就能理解了。“平”这个怎么说呢？你看你小时候跑着路上的时候，你记得你摔了多少次吗？

李靓懵懂地回答：“知道，阿爷！五次。”

“那你知道你没有摔到过几多次吗？”阿爷又问。

“额……额，好多好多次，就是没数过！”李靓一脸的愕然，屈了十个手指又伸开了，发现好像超过了手指好多。

“那你看，路是‘平’的，所以你对在平路上安全通过的次数记不住了，因为经常发生了，太平凡了，也就和吃饭，拉屎一样了。但是路不平的时候，你摔过，还疼了，甚至流血了，所以你记忆很深刻！‘凡’呢也同样这样说，凡就是跟往常如此，通常做的事或者见得东西，你会不会记忆深刻呢？”阿爷接着解释说，“所以你记住了平凡这两个字了吗？”

听完的李靓还是很懵懂，但是这两个字算是记住了。

而现在处于这个平凡的暗室里面，李靓觉得自己就是这其中的一分子。跟这脚下铺的石板一样，默默地铺在了这里，又默默地存在这里，没人关注地上铺的是石板还是青砖。

默然了许久，渐渐地李靓放下了这些自怨自艾，毕竟也哭过了，哭过之后，人也长大了，阿爷在他五次摔过交哭的时候就这样说的。

如今的阿爷走了，老牛走了，这个家也不能回了，如今的李靓就空无一物了。想到这里，他觉得这个暗室的题字跟他很是匹配的。不由得举起手中的微光，向石板上照过去，他想看看上面那个大大的“空”字。

“空”字用隶书雕刻的，四四方方，肥肥大大的，像一个长手怪人架着两条小短腿在长长的山路上空飘着。

那个长手怪人好像我自己啊！我好像一只大鸟，伸出长长的翅膀，翅膀的一半弯折向下，如同拍打着下面的空气，托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在向上飞的感觉一样。向天空远处那一闪一闪的星星飞去，一闪一闪亮晶晶……

李靓似乎看见了东边有条长蛇飞在了空中，引着雷电在遨游；西边老虎也浑身发着白光切割着四周的一切，甚至连空气也切成了一片一片的雪花一样；南边有只大鸟浑身赤红的，吐着炎热的火焰，焚烧着一切；还有北边那只大乌龟，踏着水浪，顶向了天空，似乎要把天空顶破一般。

但似乎无论这四种动物怎么折腾，李靓似乎觉得天空还是那个天空，它就在那儿，雷电怎么出现，也怎么消散在那儿，白光怎么切割出一片片的痕迹，痕迹也消散在天空了，火焰也占不满天空的一半，水龟的水怎么冲，也没看到大乌龟冲到了顶。

天空似乎容纳了这一切。

而实际上，李靓已经站在石台上才一会儿，手中举着微微发光的放牛鞭，放牛鞭的微光闪的似乎有些耀眼，不如平常一般。但是李靓无神的目光也没有发现这不一般的变化，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着“空”的奥妙。

随着时间的过去，地宫的顶部一闪一闪的星星，似乎在变得稀少了，一颗，两颗，三颗，那闪烁的点一点点的变少。穹顶上慢慢变得漆黑一片。看上去像是黑暗的夜空。然后从东边的青龙柱子开始，柱子慢慢地一点点风化，然后又慢慢消失。先是龙头，接着龙身，龙爪，最后龙尾巴也不见了。

轮到了白虎，在到朱雀、玄武。四根石柱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最后石壁也开始散去，散到最后，只有一个“空”字，“空”字也没坚持多久就一个整个空了。

唯有剩下的只有脚下的石台，只是脚下的石头也变成了青砖。这一整个的石室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平平凡凡的青砖铺就了，再无一点气派。又有点像是原本完好的建筑经历了岁月的风风雨雨的洗礼，变得如此沧桑。

在这平凡中又透露出一些的不平凡。

在石室的所有石头变成青砖之后，李靓失神的目光终于有了些神采，又有了深深的迷惘，似乎刚才做了个梦，梦里他接收了一段记忆或者称之为信息。但那里面说的东西他又不太懂。似乎他还和四只动物打过，然后打赢了这四只动物。

但他觉得这又仅仅是一个梦，实际他还是那个只会杀野兔的李靓。大蛇他还是打不过，甚至那只大乌龟也能撞死他。

李靓睁大了眼，眼前的一切又是什么？前面的石壁呢？四周的大蛇，老虎，大鸟和大乌龟呢？被打跑了吗？

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刚刚的一切，刚刚存在的还剩下什么呢？

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了样子，李靓揉了揉眼睛，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刚刚那里就像梦境里存在一样，忽然又都消失不见了。这四周又变成了很长久的青砖铺就得地洞一般，平凡的想什么也不发生。

李靓不由得叹了口气，假如现在这里就是刚刚的这里，那么这样平凡的这里还会发生这么事情吗？我和阿爷这么平凡的两个人还会发生这两天不怎么平凡的事吗？

他想，假如这里真这样平凡，那他应该也就是平平凡凡地在李屋村生老病死了。如同这平凡的世界里消失的一颗微尘。你不知道在那里消失，又或者在哪里出现。

消失了一颗微尘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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