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特装任务审评里应该再加一条性骚扰,”晏君寻的手还放在包厢推门的把手上,他在包厢昏暗不明的灯光里,终于露出了藏在困倦表面后的利牙,“如果他们没时间录入,我可以代劳。”
“听起来你跟他们的关系比跟我还要熟,”时山延眼神里没有半点歉意,“需要我主动提供完整指纹供你呈交吗?”
姜敛坐在对面,握着筷子观察他们俩。他嘴唇翕动,试图阻止气氛的逐渐紧绷,在脑袋里飞快地筛选着合适的劝架词。
包厢门外有脚步声,晏君寻收回手,在服务员推开门的那一刻说:“再给我一杯啤酒。”
两个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倏地消失,晏君寻把空酒杯推到一边,埋头吃饭。他不该认真的,时山延正在诱导他的情绪,越提防就会越在意,这是变相的意识攻占。
时山延点了支烟,他在烟雾升腾里没漏掉晏君寻的变化。包厢外面的大厅有点吵,喧杂的人声渗到包厢的各个角落,像群快速攀爬的蜘蛛,淹没了整个烤肉店。但是时山延不讨厌这样的环境,他可以枕着喧闹声睡觉,也可以就着喧闹声回味晏君寻刚才那几秒的狠厉眼神。
晏君寻的脑袋里有块小黑板,他思考时总在上面涂涂改改。他热衷于给自己搭建舒适区,并且喜欢待在熟悉的规矩约束里,他对系列谋杀案的热情与这些特性截然相反。姜敛把这个表象叫做晏君寻的乖巧,时山延则把这个表象当做晏君寻的防备。
时山延认为晏君寻继承了那个名叫“阿尔忒弥斯”系统的某些部分,比如狩猎天性。晏君寻在自己的行为里不断强调规矩,这不像是强迫症,更像是自我保护。他在暗示自己应该待在规则里。
烤肉店的烟灰缸是河童捧碗的形象,时山延弹了下烟灰,仿佛在施舍。他收回目光,烟雾却模糊了他和晏君寻的距离,让两个人的侧影不分你我。
正常人不需要强调就能感受到社会约束力,大家在正常情况下都会自觉遵守道德行为准则。只有黑豹队员长期执行险地任务后,在重返社会生活前,会强调规则存在,进行专业的心理调整。
“难搞……”姜敛一语双关,他翻动着自己碗里的烤肉,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刘鑫程在便池墙壁上贴的报纸截图就来自刘晨当年的报道,其实这次三个被害人的性侵案他都报道过。虽然不能主观臆断,但我一直认为历建华案里的性侵受害人跳楼是因为个人信息被刘晨放进了报道里。”
“不是报纸截图来自刘晨的报道,”晏君寻已经调整回情绪,“而是刘晨报道里的照片都来自刘鑫程。你应该仔细看看刘鑫程窗户上贴着的照片,其中有不少刘晨都用过,他在写新闻的时候喜欢把这些当作噱头。”
“事实证明喜欢看的人也不少,”姜敛捏着筷子叹气,“刘晨的实时推送点击量很高,他还擅长使用煽动性的词语调动读者的情绪,让他们在评论里参战,以此获得更高热度。”
晏君寻吃了烤肉,说:“你得跟你的人说清楚,不要再给刘晨透露案情相关。”
晏君寻穿着t恤,握筷子的手腕内侧很白,整个人一眼看去像是放在油腻饭桌边的一盆花,水润饱满。他拉过新的啤酒杯,单方面忽略时山延的烟味。
“你不知道刘晨实时推送新闻的覆盖面积有多广,就连来打扫的阿姨也是他的忠实粉丝,今天还在问我案子有没有进展。”
姜敛说到这里吃不下去了,他也愁,“明文规定了还是有人愿意偷偷挣这笔消息费,除非刘晨放弃当个搅屎棍。你觉得他的新闻会影响凶手吗?”
“凶手看过刘晨的报道,”晏君寻端起新的啤酒杯,“有可能是从刘晨的报道里挑选的被害人。”
“你这样说让我很担心,”姜敛觉得刚才吃下去的烤肉也不香了,“我可以跟刘晨谈谈,但是订阅实时推送的太多了,我们现在连进行筛选的要求都没有。君寻,你得再给我一些信息,那些你觉得值得提出来,可能属于凶手的信息。”
心理侧写也是心理画像,它和心理尸检、地理画像等都属于刑事侦查分析,但它只是侦查工具,不能作证。通常情况下,心理侧写师除了需要极高的个人天赋,还需要行为科学的高等学位。
晏君寻过去在系列谋杀案里帮助过姜敛很多,可他不是无所不能,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收集。
“请你自己也好好加油。我明天要先去一趟霍庆军的家,”晏君寻一口气喝完啤酒,“虽然凶手不太可能回去。”
“他为什么就对历建华的家情有独钟?”
“因为他渴望历建华那样的家,宽敞,明亮,舒适,没有危险。”
晏君寻放下啤酒杯,把脸埋进手掌里片刻,呼出口气,再抬头看着姜敛:“他挑选的被害人肯定还有某种共性,只是我还没有看到而已。虽然这不是仇杀,但他‘制裁’被害人的时候还选择了分尸这种办法。他把他们扔进排水沟,下饺子一样,这是他对他们的态度,他非常,”晏君寻加重语气,“非常憎恶他们。”
姜敛抓住重点,说:“憎恶他们,而不是性侵?”
“不能这么说……”晏君寻的余光看向时山延,像是在反驳时山延先前的话,“他是因为害怕性侵过程才回避房间里的相关元素。别说高潮,性侵里没有高潮,性侵里只有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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