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不吭声。
阿良说,后来,过年别人上门追债,老婆跑了。
阿炳说,后来呢?
阿良说,后来离婚。
阿炳说,后来呢?
阿良说,没有后来,后来找工作。
阿炳说,喝酒。
阿良一饮而尽。
阿炳说,刘备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来,喝酒。
阿良一饮而尽。
阿炳说,你们结婚几年离的?
阿良说,三年。
阿炳说,三年,没有孩子?
阿良突然流出眼泪,阿炳不知所措。
阿良说,儿子四岁,掉到石灰坑,没有爬起来。
阿炳不吭声。
阿良不吭声。
阿炳点燃一根烟,烟头在白灰之下露出红光,橙色的烟雾缓缓升腾而起,舞动着,如同游龙,在空气中缭绕。
轻轻摇曳,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香。
阿良说,儿子走的时候,我从厨房拿着菜刀,准备剁掉自己手指头。
阿炳不吭声。
阿良说,可是我不敢剁。
阿炳递给阿良一支烟,阿良点燃打火机,那火苗冲到阿良的眉毛,阿良本能后退。
阿炳隐隐闻到头发烤糊的味道。
阿炳说,正当壮年,好好搞几年钱,再娶一个,不想要就不要,想要孩子就要。
阿良不吭声。
阿炳说,生活还要继续,一直向前走,别回头看。
阿良不吭声。
阿炳说,我留张名片,你要到深圳,可以给我电话。
阿炳把名片递给阿良,阿良把名片塞进上衣兜。
阿炳买完单,两人告别,各走各路。
阿炳突然回头大喊,阿良,活出精气神来。
阿良笑。
七月十九,覆灯火,冲猪煞东,天德。
阿炳坐公交车回村,一路盯着车窗外。
仿佛看了一场只有风景的电影。
阿炳提前一站下车,抄近路回村,这条路,他曾经走过无数次。
当他走到隔壁村村头的时候,此时是下午四点三十二分零五秒。
村头,一场决斗正激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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