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旁边的洗衣篮中,有几件数月前就堆在这里的衣服,它们被言早刻意忽略,不愿回忆。如今洗衣篮倾覆,一件冲锋衣外套也跌出,从外套口袋中缓缓滑落一枚银亮的钥匙。
钥匙啊钥匙,没有生命的钥匙,却从她的梦境追出现实。
月光照在钥匙上,跃动着噩梦的光。
门外,她听见似曾相识的嘶吼声。
言早握起它。
——蓝胡子留下钥匙,叮嘱他的妻子不要打开城堡深处的那扇门。
她违背了誓言。
看见房间中的尸山血海,干净的钥匙跌落进血泊中,血痕怎么洗也洗不掉。
怎么办?
言早站起身。
白色的勿忘我铺满了属于言早的天地,洁白的花瓣被放大无数倍后融入黑暗,甜中带苦,一如她的人生。
言早走向卧室的门。
他握着她的手,那双手是干的热的。他亲吻她的额头,那双唇却是冷的湿的。
可是一个冰冷的人,该如何温暖另一个冰冷的人?
言早把钥匙插进锁孔。
单薄的白骨和孤独的灵魂。
无心中吟咏过的故事片段指向的却是终极结局。
所有的东西连接在一起,让她终于可以明白,究竟是怎样一种骇浪,分秒不停冲刷她的悲哀;又是怎样一种烈风,将她单薄灵魂撕成碎片。
“咔”的一声。门开了。
第36章
门的后面,是什么?
就像小时候会问的问题一样:山的那边是什么?海的那方又是什么?
山的那边,还是山。
门后面,还是一道虚掩的门。
厚重的铁门闪出一道缝隙,好似有一个喑哑的声音在邀请她。
言早扭过头,看见熟悉的走廊,属于h高的教学楼走廊。
她感觉自己手中的钥匙在瞬间消失掉,化作丝丝缕缕的黑色融入夜色中。它们回到了它们该回的地方了
再也没有迟疑,她推开了它。
“吱呀”一声,回荡在这个被所有人抛下的地方。
逆着冷银色的月光,她看见了,她的他。
他还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衬衫,言早发现,他的身上半明半暗,垂下的手指几乎是透明的。
“我等待了太久,但我知道你能打开它。”想起一切、找到一切而不是在幸福的、没有真相的梦里度过一生。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言早觉得喉咙中有一团什么东西,让她想哽咽。她抿起嘴唇,抽动了一下鼻子。
他的指尖,正有液体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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