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杨也学的很认真,但时不时的,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傍晚下学了,卫常谦给几人布置了功课,还叮嘱道:“这场雨会下很久,指不定就要犯灾。你们回去后也和家里人说一说,该做的准备都做起来。”
等卫常谦说完话走了,几人收拾了书包一道离开卫家。
姜杨寻了机会走到萧世南身边,小声道:“你今日……是不是有心事?怎么一直盯着我瞧?”
“被你发现了啊。”萧世南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影响你念书了吗?”
姜杨说这倒没有,又走了半晌,他道:“你不要难过,不管我日后如何,咱们总归还是一家子。”
同样是一道念书的,萧世南虽然看着有些漫不经心,但姜杨发现他的底子其实并不差,而且字写得格外好,和他一直练得馆阁体不同,萧世南的字颇有风骨,从字就能看出他曾经得过名师教导。
可现在萧世南因为身份却不能参加科举,只有他一个能下场,姜杨就想着萧世南或许是不高兴了,又觉着他日后高中的话身份自然不同了,萧世南苦役的身份连普通百姓都不及,更别说和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比了,也难怪他今天一整天都盯着自己瞧……
不过风雨太大,两人各打着伞,萧世南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只听到最后啥“一家子”的,点头如捣蒜道:“那是肯定的!”
说话的工夫没几步路就到家了,姜桃这边也提早结束了一天的活计,熬好了姜汤。
大家进了屋,各自拿了布巾擦过就回屋去换衣裳,连小姜霖都格外乖觉,就怕他姐姐嫌他动作慢,二话不说又帮着他脱裤子。
后头用过夕食,萧世南和小姜霖回屋写功课,姜杨留下来帮着姜桃一道收拾桌子。
姜桃一边抢着干活一边用肩膀顶他,说:“就一点小活,我自己收拾了就行了。你也回屋去吧。”
姜杨没吭声,还是陪着她一道收拾了桌子,还一起去灶房洗了碗。
姜桃和他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只觉得他今日格外少话,便打趣道:“这是咋了?小荣又乱给你吃补品了?”
会想到上次的事,姜杨脸上闪现了尴尬的神色,而后很快就调整好了,正色道:“我有话和你说。”
姐弟俩回到正屋,姜杨把今天卫常谦的话转述给他听了。
能提前下场当然是好事,但同样也意味着这需要一大笔银钱——县试就在县里考,倒不用花费什么银钱,后头府试院试乡试的……都不在本地。若是一路考到了会试,那还得进京去。
去外地路费、生活费,到时候还有同窗之间的必不可少的来往交际,都是必要开销。花费的银钱,自然是不容小觑。
早晨卫常谦喊他出去单独说话,提的就是这个。
他还说若是姜杨凑不出银钱,也不要硬撑,他这当老师的可以帮着给。
卫常谦教他们兄弟三个念书都不肯收束脩,而且还免费提供午餐。
姜杨如何好意思再让他出钱,自然是说自己会想办法。
可后头他冷静下来了,自觉却并无办法——他自打跟着卫常谦开始念书之后就没有再做抄书的活计了,马上准备科考之事会更分身乏术。而且他抄书赚的那几钱,也实在是不够的。
一家子的吃用都是他姐姐一个人挣得,如今还要让她给他准备一系列考试的银钱,实在让他心里不好受——尽管他若是考中了,会十倍百倍地回报他姐姐,但眼下还没开始考,那些回报就还是空口白话。
“这有啥。”姜桃笑着道,“你遇上事愿意同我商量,我很高兴。银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
她上辈子攒的银钱已经都投入绣坊的后续发展了,但是每个月绣坊能分给她二十多两,她自己的绣品也差不多能挣这个数,一个月差不多五十两进项。
家里五口人,一个月开销在十五两到二十两之间——大头主要是三个弟弟笔墨纸钱和买书钱。
也得亏之前雪团儿的开销都让楚鹤荣一手包了。这几个月雪团儿吃好喝好,长得越发快,现在已经快三十斤重,成年狼狗那么大了,光是吃肉一个月就得二三十两银钱。若是由姜桃一个人负责它的吃喝,还真剩不下什么盈余。
所以家里现在一个月的盈余在三十两往上。
卫常谦没明说恩科的具体时间,但姜桃猜着最快也要到今年年末或者明年年初的样子。
几个月攒下来,家里怎么也得有二百两往上。
这银钱虽然不多,但是支持姜杨去赴考还是够的。
若是恩科开的再晚一些,姜桃觉得银钱还够全家人陪着他一道去考的。
说起来她一直是很想去外头走走看看的,若是能攒够银钱,到时候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去州府玩几天也挺好。
“好了,银钱的事对我来说真不算难。”至多到时候要是真的不够,她就厚着脸皮去和苏如是借一点,往后做活计慢慢还就是了。
姜桃见他还蹙着眉,又笑道:“别愁眉不展的,这是好事啊。你该想的是如何备考,考个好成绩出来。可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提到这个,姜杨面上的犹豫之色淡了,微微扬了扬下巴,道:“这是自然。”
简单地说了几句,姜杨就回自己屋了。
之前他一直是和小姜霖一个屋,现在要开始准备科举了,姜桃就跟过去收拾了小姜霖的东西,让他去和萧世南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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