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看出门道来了,有意去联络西李,天天与她往来谈心。时间不长,二人居然胶漆相投,融成一片,形同姐妹,无所不谈。
其实二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郑贵妃想做皇太后,李选侍想当皇后。
两人商议妥当,便由李选侍出面,向光宗皇帝乞求。光宗因故妃郭氏病死多年了,也真有想册立李选侍为皇后;只是那郑贵妃想当皇太后一事,确实令他为难。怎奈李选侍在枕头上吹得呼呼风声,令他难以招架,只得含糊答应了。
但是日复一日过去,册立的圣旨迟迟不下来,可急坏了郑贵妃。又去托李选侍催请,可巧光宗朱常洛生起病来。
郑贵妃、李选侍都不好再去催了,只能等到光宗病好以后,再将开口。偏偏光宗的病有增无减,急得两人非常焦躁,不得已借问疾为名,一同进人寝宫,她俩略谈了几句套话之后,便问光宗册封日期。
这时候,光宗已是头昏目晕,无力应酬,心里也有些反感。遂说道:“册立之事还需与大臣议论一下,朕又在病中,你们不要逼朕嘛!”
二人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子。她们知道,这册立之事,若与大臣们一议论,将没完没了,不知会搁浅到猴年马月。现在只有一追到底了。两个狐媚娇娘,交换了一下眼色,郑贵妃又作了点暗示,李选侍便哽咽着说:“自古以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一般人的言语准则。谁知你这当皇上的,竟然说话不算数,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光宗皇帝一听,便急了,但心里又烦得很,连话也懒得讲。只好皱着眉头,任她说去。
那郑贵妃更是精于此道。她见光宗有些不耐烦,就趁势打铁,说道:“君口无戏言。前次你已答应咱们了,再找什么人议论,也更改不得的。不然的话,那‘金口玉言’四字,怎么解释?皇帝的威望还能有吗?以后还有人相信吗?……”
这二人一唱一和,光宗实在招架不住了,于是,他强打精神,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讲了,立即就给你们宣布册立的诏书。”
光宗被逼得招架不住,只得满口应承,遂派人吩咐礼部准备册封的仪式。
但是,那郑贵妃却老奸巨滑,她担心礼部又说不定从中作梗,便偏要光宗亲自临朝,当面向文武大臣说清楚。于是她说道:“这册封的事,神圣严肃,不是谁能代替得了的。任何人的疱代,都会使册封失去光彩和意义。”
李选侍听了郑贵妃的话以后,也紧跟其后,继续向光宗施加压力说道:“皇上继位不久,也该趁势树一树威势,给文武百官树个样子!”
再说光宗皇帝听了,无可奈何,勉强起床,叫内侍扶掖出殿。他又派人召见大学士方从哲,对他说道:“根据先帝遗命,朕将尊郑贵妃为皇太后。此事应速令礼部抓紧准备仪式,不能拖延了,也不必再议了。”
说罢,光宗觉得头重脚轻,站立不稳,赶忙重新坐下。呼喊内侍道:“快来扶朕回宫。”
且说方从哲此人本是一个标准的糊涂虫。不管什么事情,他也不置可否,便将旨意传给礼部了。
谁知礼部侍郎孙如游奋然说道:“先帝在日,并没有册封郑贵妃为皇后;何况如今的皇帝,又不是郑贵妃所生。这件事怎么能如此做呢?”
那孙如游又将此事向其他文武大臣一说,整个朝廷之上,像开了锅的饺子,翻腾得厉害起来。
众大臣你一言,他一语,议论纷纷,没有人赞成,就公推孙如游上书力谏道:“……郑贵妃事奉先帝已经多年了,从未听说有立她为后的打算,又怎能发遗诏于逝后呢?这难道是先帝在弥留之际,仓促之间作出的权宜安排吗?……自古以来,称达孝为善继善述。义可行,则以遵命为孝;义不可行,则以遵礼为孝。因此,臣等不敢奉命!”
这份奏折送到光宗那儿,他强打精神,支起病体,约略浏览一遍,心中已全明白,觉得折中字字在理,句句有据,不能不听。他派内侍把这份奏折送到郑贵妃那里去。
且说郑贵妃读罢奏折,心中又急又气,不由得愤怒地说道:“这个孙如游是什么东西!他胆大包天,竟敢挡老娘的驾,连皇上的话也居然不听,这还了得?”
这郑贵妃怎肯罢休,一气之下,她把那份奏折撕得粉碎。还想去请光宗重行宣布诏书。无奈听说光宗的病势一日重过一日。她觉得,当前,势难急办了,只得再耐心等下去。
再说宫内御医崔文升,本不是国医强手,没有什么医术,无非粗读过几本医书,背诵一些新奇验方,便自命为医家国手,倒实为害人祸首。他入宫为光宗看病,诊脉以后,说光宗是邪热内蕴,应下通利药品。于是开了一方子,竟是大黄、石膏之类开入方剂。
于是,光宗服药以后,顿时腹痛肠呜,泻泄不止,一日一夜,下痢至四十三次。接连几天,害得光宗皇帝气息奄奄,昏睡卧榻之上。
原来光宗皇帝好色嗜淫,昼夜兼行,弄得精力衰竭,又常服春药,渐渐的阳涸阴亏,体质弱不禁风,怎禁得那泻药再行泻泄下去。如此一泻如注,健康人也受不住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光宗服泻药一事,朝廷内外,一片叫嚷声又起,都说是郑贵妃授意崔文升,造成光宗的重病。
在内外压力之下,郑贵妃恐怕惹出大祸来,遂勉强移居慈宁宫,对册封皇后的事也不敢再提出了。
一天,光宗病体稍觉好些,遂传锦衣官宣诏杨连、方从哲、刘一璟及英国公张维贤等,入宫听命。
光宗对群臣们说:“国家事务庞杂,有劳各位卿家尽心,朕当用心调养,一当病体稍有好转,便可视朝。”
各位大臣见到光宗精神还好,便也放心了,各说了一些抚慰的话,就退出宫了。
隔了一天,光宗再次召见大臣。大家沿着宫道,鱼贯进去。只见光宗皇帝在暖阁里,凭几斜坐,皇长子朱由校侍立座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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