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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书斋>孔庆东为什么是北大醉侠 > 第2部分(第2页)

第2部分(第2页)

最高兴的几回,就是晚自习时因为某个事件,群情激奋了,夜里10点多开始酝酿“造反”,人群在校园里越聚越多,绕着未名湖走上两圈,推选出头目,排好队形后,半夜向天安门进发。沿途喊上人大、北钢、民院、北外等兄弟院校,叫声“阿Q,同去同去!”于是同去,成千上万人浩浩荡荡,一路高唱崔健的《一无所有》,《霍元甲》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以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国际歌》等,黎明时分杀到天安门广场。

此时各方领导早就夜不能寐,商量好了对策,天不亮便候在广场。等*队伍一到,兴奋与疲惫兼具之际,领导登上高处,答复一通,勉励一番,表示接受意见,仔细研究,感谢莘莘学子的爱国热情,望广大同学搞好专业学习,继续为四化奉献青春云云。同学们鼓掌欢呼,歌声直上九霄。而亲爱的北京市政府,已经准备好上百辆大公交——多数是332和320,将同学们一列长龙,送回校园。但见旭日东升,霞光万道,上班的自行车流如潮水一般从车旁漫过,从东城、西城到海淀,只觉得满城喜气洋洋,党和政府跟咱知识分子心连心哪。

回到校园,没去*的同学出来热烈欢迎,如同民兵欢迎正规八路那样,握手的握手,拥抱的拥抱,一片军民鱼水情。学校广播站宣布:全体同学辛苦了!各食堂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包子和小米粥,浴室免费开放,为了让大家补充睡眠,特此停课一天。……那时的校园,真是比过年还喜庆,可以说,那种心情,才是真正的“校庆”。经过那样的时代的人,能不爱北大吗?能不爱我们的国家吗?

四、油饼与包子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我们学习、锻炼、工作着。

我本科时住32楼416——提起32楼,从50年代到80年代的中文系毕业生都会油然而生亲情。从谢冕、孙玉石、洪子诚,到陈建功、刘震云、李书磊这些名人,都在32楼住过。32楼在北大校史上,比起我吹嘘过的什么47楼,重要多啦。

每天清晨,我洗漱后,先到五四操场跑步一刻钟,再练习排球或篮球一刻钟,然后到学三食堂或“燕春园”餐厅为宿舍同学买油饼。我的“为人民服务”的据说是愚昧落伍的思想,是首先落实到为同学服务上的,所以打水、拖地、接新生、送老生、买早餐、买电影票之类杂事,我是有机会就据为己有的。

且说买油饼这事儿,二两的油饼,学三卖1毛1,燕春园卖1毛2。但中文系的男生经常要吃那1毛2的,皆因燕春园有位卖油饼的美女服务员,长得花容月貌,气韵绝俗——你想想金庸笔下的王语嫣应该长什么样,她就是那个样子。她仿佛不知道自己是美女,所以从来不“耍大牌”,态度总是极其幽雅而温婉。特别是穿着洁白的工作服,高挽着袖口,露出一段玉臂,用竹夹子轻盈地夹起油饼的姿势,如仙女采莲,如白鹭经天,非常优美,同学们都叫她“油饼西施”。那时没有选校花这一说,倘有的话,那第一名就该是油饼西施,第二名是图书馆文科大台的神仙姐姐——如今是某文科著名教授夫人,第三名是我们班的宁夏高考状元玛丽莲?芳丹,其余女生只能竞争第四名也。

我的本科岁月(4)

然而油饼西施从来不笑,有时见她长睫闪动,朱唇微启,以为要笑了,但你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人家还是没笑。我们宿舍的两个大才子徐永和罗文华,据说各见她笑过一回,很令同学们嫉妒。本人去燕春园最多,为同学服务如此任劳任怨,却难见西施一笑,不禁深以为憾。于是,我树雄心,发宏愿,赖在北大不走,读了硕士又读博士,终于在29岁那年,看见她笑了。而那时,我在燕春园吃过的油饼,大约足有一千张了,这就叫“一笑千金”啊!——许多年后,我们83级汉语专业的哥们钟洋,从成都回北大来玩,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说:“就去燕春园吃油饼和小米粥吧。”我说:“你丫想什么哪?燕春园?早没啦!现在改成农园啦,还让恐怖分子给炸了一回,要不是*亲自来吃饭,都没人敢去了。”钟洋这家伙听了,竟然对北大同学的生命安全毫不关心,一个劲地问:“哎,那个油饼西施还在吗?现在还那么漂亮吗?”

每天吃完早饭,我还要再读半小时外语——那时的每个早晨过得何其充实,堪称“金色的早晨”啊。后来受老生们的精神污染——主要的罪魁祸首有文八一的胡伟跃、罗新,文八二的邱小刚、邹玉鉴、缪哲、王川等,慢慢开始睡懒觉,一直发展到日高不起,月落才睡,回想起来真是堕落也。

现在有些同学不喜欢听头两节课,但我们那时候是喜欢的,因为“有盼头”。上午一二节课后,食堂师傅骑着大板车,送包子到各教室楼门前。揭开雪白的被子,一车白嫩嫩的大包子,宛如白雪公主一般,香香地睡在那里。男女同学不顾北大学子的身份,饿狼般涌过去,围着包子车一顿疯抢——师傅操着延庆顺义口音,大声喊着:“一两面票拿一个,一两面票拿一个!”但总有人塞了一两面票却抓了两三个,这么干的男生居多。但我也曾目睹一位美女同学——后来见她竞选学生会,知道是地质系的——展开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一两面票也没给,上去抓了六个包子就走了。此时满楼洋溢着猪肉大葱味儿,还有北冰洋汽水味儿,同学们仨一群五一伙,吃着、喝着,一边还讨论着西方哲学、先锋艺术,此情此景,使人感到要是不好好学习,真他妈的对不起北大啊。

五、吃饭与学问

现在有些学生,动不动就以“常识”来教训老师。而过去富有教学经验的北大老师,均须掌握这样一个常识:上午第四节,一般要提前下课,倘若晚了,必犯众怒,因为食堂的好菜,不到12点就会被抢光也。阿忆喜欢的红烧鱼,6毛,老孔喜欢的扒肘条,4毛——大片大片的肘子肉完全可以盖住6两米饭!大学食堂在学生身上,不能赚钱,只能赔钱——这是孔老师坚定不移的教育后勤理念。还有猪肉扒、辣子鸡、烧茄子、干烧肉等北大名菜,其美学效应绝不输于弗洛伊德和萨特也。

孔庆东同学又散布谬论说:“学问是铁,饭是钢。吃饭不兴奋,肯定没学问。”离下课还有10分钟,倘若老师不知趣,后面便会有学生用勺子敲饭盆,提醒老师唯物主义跟唯心主义要平衡也。我们击掌协会,虽然自己不从事敲盆这种带有丐帮风格的庸俗举动,但一般是同情支持其他帮派敲饭盆的革命行动的,只要敲完了不唱“莲花落”就行了。

不过有一回,上钱理群的大课,大家都听得入迷,不愿下课,偏有一个外系来旁听的二百五,咣咣敲了两下饭盆,我回头道:“喂,你不听就走,请不要鼓盆好不好?”那哥们说:“走就走,什么叫鼓盆啊?”旁边的同学告诉他:“庄子的典故,就是死了老婆。”那哥们说:“你丫等着。”恨恨地去了。

我的本科岁月(5)

中午打了饭,往往不能坐在食堂或宿舍里安静地吃,而是端着饭盆开碰头会。我除了窃据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外,还是北大排球裁判协会的会长,北大电影协会的发起人之一,北大戏曲协会、城市管理研究会、市场经济研究会和医学爱好者协会的挂名理事等,所以午休是经常没有的。上下午八个课时,我经常排满,有的课没有选而是去旁听,历史系、哲学系、经济系、心理系的课,我旁听得多一点。没有课的时段,就去泡图书馆。本周各课所涉及到的书目,强迫自己必须好歹读完。这个规定使我受益终生,倘若当时不严格自律,毕业之后,哪里有时间去补读那么多的书啊?本科阶段学习不优秀的学者,学问一定不扎实,就是拿下10个博士学位也弥补不了的。我看见同宿舍的罗文华、*、何兰生等同学,废寝忘食地读书,就自己规定,一个本科生,要读800部本专业的书,200部其他专业的书,差不多一天一部——而且都要做读书笔记,才能饶了自己。那时图书馆有好几位老师都非常熟悉我,后来到中文系工作的任秀玲老师,多次跟我说:“你总泡在图书馆里,我还以为你是个研究生呢”。由于本科生只能借5本书,我就组织了一个书评小组,跟图书馆的盛小伟老师联系,请她特许我们可以借10本,享受研究生的待遇。

读书多了,学问与日俱增,吃饭睡觉,都倍觉香甜也。

六、中国的圣城

本科时期的晚饭,一般吃得比较从容而舒服,饭后有时候下棋打牌,或者边吃边玩。晚6点到10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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