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近了:“夫人!您醒醒,醒醒……”她清醒过来,乳母正扶着自己,旋又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
“夫人醒醒……醒醒……”
“哦!”岩室夫人望着被扔在榻榻米上的又十郎,瘫在乳母怀里,“信长……公子呢?”
“他回去了,来去如风。”
“太可怕了!真是可怕!”
“醒一醒。”
“啊,多么可怕……”岩室小鸟般依偎着乳母,全身颤抖。
信秀从古渡归来时,太阳快要落山了。柴田权六赶紧向他禀报了信长来末森城一事,近来明显发胖的信秀听后,淡淡地“哦”了一声,进入内庭。
信长哪里明白父亲的心思!信秀比谁都清楚织田氏内部的明争暗斗,反信长一众已经蠢蠢欲动。刚开始时,信秀并未放在心上,但那声势愈来愈大。如今,连身在那古野的信长以及信行的生母土田夫人,也开始支持信行。现在只剩下信秀自己和平手政秀主张依然立信长为翩。甚至连负责培养信长的四家老之一林佐渡,也不知不觉倒向了信行。
回到岩室夫人房间,更过衣后,信秀闷闷不乐地喝起酒来。岩室夫人如同一个撒娇的少女,将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信秀。信秀单是苦笑着点头。“唉,这信长……你觉得如何是好?”
岩室夫人好像极为不满。她本以为信秀听后会大发雷霆。“大人说应该怎么办?”
“他既然这么痴情于你,你便到那古野城去好了。”
“大人!”
信秀默默地喝着酒,叹了一口气。
“大人!”
“嗯?”
“信长公子太可怕了。那只会让众人人心涣散。”
“哦?”
“信行公子得到越来越多人的拥戴。”
“有人暗中中伤信长……”
“信长公子回去后,信行公子特意派人前来安慰妾身。”
“哦。”
“大人!柴田大人和佐久间大人都说信长公子是故意胡作非为。”
“哦。”
“他明白这个道理,却还说不惜与大人一战,大人能够宽宏那般大逆不道?”
信秀又沉默不语。气温从白天就开始下降,这样下去,今夜可能有雪。春寒料峭,注定战事频繁。今年难道也是多事之秋吗?到了戌时四刻左右,信秀终于放下了酒杯。“又要开战了。歇息吧。”他看着岩室夫人。她化着浓妆,娇嫩的脸上洋溢着娇媚的颜色。
“是。”
二人相拥进入卧房。
“这个无知的小女子。”信秀看着身旁的岩室夫人。虽然被信长惊吓成那样,但睡在信秀身边后,又完全恢复了平静。她每天只是在等待着信秀。她还不知道嫉妒和憎恨,也不知道家族中的纷争。只因为她最接近信秀,才被各种势力利用。
“岩室,你知我为何只亲近你吗?”
“知道……不。
“你还天真,还不懂世事艰难啊!”
“是。”
“我有二十五个儿女。我与他们的母亲在一起时总是听到诅咒、嫉妒……”
“嗯。”
“战事已经多得让人头疼……连年征战,我已厌倦了。还好,美浓和骏河暂时不会再发起进攻……但谁又能料到往后的事呢,没有了外忧,却起了内患……”信秀习惯性地将一只手臂搁到岩室夫人柔软的肩膀下。岩室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脸紧紧贴在信秀宽阔的胸脯上,均匀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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