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位于城北近郊,闹中取静,正午开售预约名额,每日限客一百,席满不补。
陶恙走出车库,想了想,还是将那提祁红特茗拿上,他跟迎宾报过主座名讳,便被恭敬引入茶室。
道路两侧是名家字画,水墨工笔高雅宏盛,折角处斜探着几截松枝,光影错落间,古韵静谧。
他之前想从这订个三席,最后花了大价钱才拿上号,没想到这回轻松沾了别人的光。陶恙心下感慨着,终于来到最后一阶槛,服务生向他鞠躬问候,替他收起外套,这才将人迎入内室。
灯盏光亮明堂幽深,沉淀着铺满茶室,檀木桌几上茶雾氤氲,一看就是刚温壶。陶恙打量过房间四角,揶揄地望向主座:“都来这儿了,我应该不用检查吧?”
温珩昱轻笑,示意他坐:“这里够干净。”
陶恙原本也就开句玩笑,旧友再聚又没利益冲突,他稀松从对面落座,顺便将伴礼搁到桌面:“给老爷子送礼送到我这了,正好尝尝鲜。”
茶盒包装精致,拆了袋,看叶尖就知道是什么品相。温珩昱漫不经心扫过,意有所指道:“这人情不好卖。”
“可不。”陶恙耸肩,压根没半分担忧的模样,“但老爷子收了,我也懒得管,反正他心里有数——不说这些,港城那事儿怎么弄的?”
温珩昱轻描淡写:“算是见面礼。”
“你们温家人真有意思。”陶恙笑了,熟稔地置茶温杯,嘴上不忘调侃,“那笔账漏出去多少?温崇明厉害啊,手敢伸到你那,才回个国就狗急跳墙了?”
茶盅热汽溢散,温珩昱敛目,略显索然地打量他高冲低泡,不答反问:“你是打算转茶行了?”
“去你的。”陶恙没好气地骂,“我一根正苗红的心理学博士,业界精英,还不是老爷子喜欢,要不说这人会送礼呢。”
温珩昱不置可否,才重拾起刚才的话题,道:“暗线揪出来了,小打小闹,不至于伤和气。”
“居然真有内应?”陶恙啧了声。
温珩昱散漫应声:“温崇明挺聪明,挑了个家底干净的。”
“……你怎么处理的?”
像觉得这话有意思,温珩昱很轻地笑了。
“在他看来,走投无路的下属更好用。”他把玩着茶盏,漫不经意,“但完好无损的身体,也算财产。”
这话经不起琢磨。陶恙神色微妙,并不想知道详情,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没违法犯罪吧?”
温珩昱乜他一眼,嗓音很淡:“我向来遵纪守法。”
陶恙这就放心了,继续低头择茶,“所以听你这意思,给你哥的‘回礼’准备好了?”
“嗯,我抽空去趟画廊。”
“找邱启?”陶恙立刻反应过来,“他不正好欠你个人情,那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谢仃。”温珩昱懒声提醒。
“对,谢大师的女儿。”陶恙一拍掌,“得亏你当年把人找着了,我听说邱启可看重她,这人情是得卖给你。”
话音未落,他又像想起什么,狐疑地问道:“你当初把谢仃救下来,不会就是算准了今天吧?”
仿佛感慨他的奇思妙想,温珩昱微一抬眉,否认这个猜想:“我真想救她,不至于拖到那一步。”
“也是。”陶恙回忆当年情况,心有余悸地蹙眉,“那小姑娘也够命大……不对,所以你是对她心软了?”
像听了一句笑话,温珩昱轻哂,神色稍显嘲弄,不甚在意的漠然——
“挺有趣的,死了可惜。”
……
果然,看这人温谦风雅演习惯了,居然错觉他能跟行善积德挂钩。陶恙人都木了,选择忘记刚才的对话。
“行吧。”他略一思索,重新拾起最初的话题,正色道,“反正画廊是条好路子,留不了痕迹。不过能吃的也少,你确定够整温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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