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康对林星的印象一直不错,比起所里传说得影影绰绰的“背景说”,她的努力和进步是真正有目共睹。尤其连全所最不近人情的温衡和只认实力的陈冉森都对她青眼有加,他更不可能因为她的“背景”,否定她的实力。
别说一个研究所,就是放眼整个华信,或是整个金融圈,有背景的硬角一样比比皆是,藏龙卧虎。
遍地黄金的金融圈,同样遍地陷阱,背景即是人脉,能打通人脉,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嫉妒别人的背景是最傻最没意义的事,与其嫉妒,不如结交。
林星没接话,应景的笑笑。
孙康说:“我也不光说好听话,给你提几点建议,不知你是否愿意听?”
如此好事,林星自然求之不得。
孙康清清嗓子,敛容说:“第一次发言能有这个水准,说明你背后下了不少功夫,前面的基本面分析也讲得不错,既然如此,最后抛观点预测的时候,你在迟疑什么?是害怕说错?”
“嗯。”林星没隐瞒,“我对我的预测不是太有把握,所以才有点模拟两可。”
孙康没立刻点评,而是反问:“在你看来,身为分析师的职责是什么?”
林星:“正确预言趋势,为投资者提供有价值的观点。化用网上最流行的评价就是‘分析局面、判断趋势、为人设谋’。”
孙康:“那面对分析师给出的观点,投资者通常如何反应?”
林星:“他们会从中选出他们认为中肯的观点,付诸投资行动,最后承担结果。”
“所以选择权还是在投资者手里,后果也不用分析师承担。”孙康笑着反问,“既然如此,你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人做事从不是因为不承担后果,就能肆意妄为。”林星目光清朗,语气坚定,“再说我们只是不用承担经济风险,口碑和名声受损一样是难以修复的后果。”
孙康颔首:“或者我换个说法,在你眼里我和温衡算不算合格的分析师?”
“当然。”林星语气诚恳,不吹捧亦无巴结,就事论事的态度,“您跟衡姐都是资深分析师,您还曾连续三年获得水晶球最佳分析师称号,你们获得得荣誉足以证明你们的实力。”
“虽然我拿过三次水晶球,我也不敢保证我每次预测都是对的,甚至我获得水晶球的当年都有出过错。”孙康问,“你猜那些评委为什么还能颁奖给我?”
林星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孙康也没有非要她说的意思,很快解惑:“分析师的职责固然是预言市场趋势,从投资者角度看,预测越是准确,水平越是高操,错漏在他们眼里都是犯错或能力不足的表现。但事实上,再高水平的分析师也不可能做到一劳永逸,因为市场是活的,经济社会系统十分复杂,存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几乎每个成功的预言背后都多少有一些运气成分,否则何来承担风险之说?”注
“你是不是想问,如果分析师预测‘失误’,投资者凭什么为我们买单?”
孙康笑笑,神色有种无奈,又有种释然的骄傲,“因为我们跟投资者之间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的关系,我们提出观点后,面对市场的诡谲多变,更要学会适时修正自己的观点,拾遗补缺、帮助投资者完善投资思路,协助他们更周全照顾到各种可能面对的情况,从而争取最有利的局面,在风险出现时更加从容应对。”
孙康说:“我们面对的客户通常是能自主决策、自主承担风险、有专业分析和判断能力的机构和个人,比起一时成败,他们更看中的是我们独立思考的能力和能跟他们思维产生碰撞力的创见。让客户相信你一次不难,难的是得到他们真正的认可,最直观的衡量标准便是你的思考力和创见能否带来长期盈利能力。”
“你是分析师,如果你对自己的观点都不是百分百信任,别人怎么相信你?你不仅要看到大众看到的,还要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你不止需要能力,更需要杀伐决断,敢于试错的勇气和魄力,这样你才能一步步走得更远。”
孙康的提点给予林星很大触动,她开始还以为孙康主动提起表哥陈旭,很可能是知道她与邢侓尧的关系。后面才发现,陈旭压根没跟孙首席提起这件事。
她懂陈旭的意思,他是在跟她示好,在她面前跟江兰亭划出界限,他忌惮的当然不是她,是邢侓尧。
这是现实,无可厚非。
下午何熠川给林星打了两个电话,好巧不巧,她两次都忙着没有接到。
鉴于他最近的反常行径,林星权当骚扰电话,没有回复,不想下班回家,何熠川直接找来家门口。
多日未见,林星差点没认出眼前人。虽然依旧衣着讲究,发型完美,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神色呆滞,形单影只站在门口,脊背都不如从前挺直,颇有种横遭劫难,生无可恋的枯槁之相。
林星脸上诧异未褪,何熠川已抢先迎上来,带着丝委屈,隐忍说:“我等了你很久。”
林星微拧的眉头舒展,平淡问:“你找我有事?”
“你怎么不回我信息?”何熠川喉结滚动,嗓音压抑低哑,“我下午给你打过电话。”
见他如此,林星突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就算跟秦芮伊闹掰,以何熠川的性子,也不至于这样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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