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栓今晚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因为老爹在临睡前叮嘱过他,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小弟,提防他干蠢事。所以他就去了木栓那屋,和木栓睡在了一张床上,还特意睡在了床外侧,把木栓堵在了自己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他原本还想等木栓睡死了自己再睡,然而白日里的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大,外加神经已经高度紧绷了一整天,再也无法持续内耗,所以他几乎是一挨着着枕头就睡着了,高度紧张着的神经也在不知不觉间松懈了下来。
迷迷瞪瞪之间,他感觉到了的身边有人在起身,但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弹不了一下,甚至都忘却了老爹的叮嘱,仅仅是含含糊糊地问了句:“你干啥去?”
“撒尿去。”
听完木栓的回答后,金栓安了心,神经越发的松懈了,身体也越发的松散,整个人轻飘飘软绵绵的,仿若一棵沉重的木头陷入了棉花里,彻底麻痹了他的警惕心。
村子里面的夜色静谧,越发催化了睡眠的安逸。
然而这股安逸中却埋藏着危机与隐患,时刻会爆发的隐患。
不知过了多久,金栓的脑海中突然劈过了一道闪电,一下子就把他给劈醒了。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了来的。
身畔的床板上空空荡荡,木栓早已不知了去向。
房间的大门是半开着的。
金栓在心中大喊不妙,立即跳下了床,踩上布鞋就往门外冲,包裹着一层僵硬死皮的脚后跟就像是两条疯狗似的裸露在外,每跑出一步都会发出“咚咚”的急切吼叫声。
“爹!爹!”金栓下楼之后,直接冲进了爹妈的房间,惊慌焦急地大喊,“木栓不见了!”
操劳了一天,朱贵早和王月芬也早就睡下了,更何况老年人的精神头和体力本就不如年轻人,金栓喊了好几声,才把这老两口从疲惫沉重的睡眠中喊醒。
朱贵早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气急败坏地冲着金栓大吼:“我不是让你看好他么?”
金栓自责懊恼又有苦难言:“我快睡着的时候问他要去哪儿,他说他去撒尿,我就没管那么多。”
朱贵早气得破口大骂:“蠢蛋!一对蠢蛋!”又冲着站在门口的大儿子吼了句,“还不赶紧去地窖看看!拿上枪!”
“哦哦好!”金栓转头就跑,先从堂屋的老旧木柜中取出来了一把猎-枪,然后如同一条被追着打的疯狗似的,慌里慌张地冲到了后院里。
拉开红薯窖的沉重地门后,他在沉闷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明黄色的手电筒亮光。
在这束光的后方,似乎趴着一个人,但却看不清楚这人的脸,从上往下看的话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人的身型轮廓。
“木栓?木栓?”金栓不确定地喊叫着,然而那个人却只是纹丝不动地趴着。
金栓立即将手里面的枪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顺着木梯下入了黑暗的地窖中。
与此同时,厨房后侧。
厨房的后墙与土黄色的院墙之间残留着一道狭窄的缝隙,待金栓进入红薯窖后,周凡渡立即将自己的妹妹托举了起来。周悦安的双脚踩在她哥的肩头,等被送到一定的高度后,周悦安立即用双臂攀上了墙头,迅速翻到了另外一侧。
周悦安在墙外落地的同时,周凡渡一跃而起,单手攀在了墙头,手臂和腰腹部同时发力,如同一道钟摆似的迅速又轻巧地将自己的身体甩了上去,再轻松一跃,就从墙里面翻了出来。
墙外是一条简陋的土路,不远处就是菜地,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空旷又神秘。
兄妹俩被绑来此地的时候还被蒙了眼,所以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周悦安满目茫然,悄声问了她哥一句:“咱俩现在往哪逃啊?”
周凡渡也不知道,他只能凭着常识去推理:“出口肯定不在山的方向,不然来的时候路况不会那么平稳。”话音还未落,他的步伐已经做出了决定,迅速带着周悦安朝着大山的反方向行进。
兄妹俩在暗夜中开启了一场逃亡之旅。
为了隐匿身型,俩人根本不敢走大路,只能选择隐蔽的羊肠小路走,并且始终贴靠着墙根,用来藏匿自己的身影。
村子不大,跑了没多久,兄妹俩就看到了一条被夹在两片一望无际的土地之间的悠长土路。
周凡渡知道,他们已经成功逃到了村口,眼前的这条路就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
冬小麦的收割期已过,现在小路两侧的肥沃土地上已经续种上了玉米,玉米杆细长茂密,很适合隐匿身型。
漫无边际的黑夜中,小路的尽头突然闪出了几道刺目的车灯。
周凡渡立即拉着周悦安跳进了旁侧的沟壕里,躲藏进了密密麻麻的玉米杆之间。
朱家后院。金栓举着猎-枪下到了红薯窖的底部,一步一谨慎地朝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走了过去,走近一看他才发现那是他弟木栓,立即将枪口束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蹲在了地上,一边用力摇晃着木栓的身体一边大喊:“木栓!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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