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几年,他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几乎是跟丁凡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陆晚星去见了医生,听了遍在电话里没说清楚的检查结果:他外公脑梗是老毛病了,病灶面积非常大,因为摔了一跤,同时伴有大量出血,需要做去骨瓣减压手术。
除此之外,还有老毛病一堆,所以,手术以后,还要再转入神经内科观察。
方案是现成的,但跟没有一样。
他年纪大了,情况又太棘手,再上手术台,是九死一生。
医院不建议继续治疗,丁家人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在丁凡惠被标记之后,又生了一对双胞胎,比陆晚星小一岁多,但女儿已经嫁人,儿子也没读完书,在汽车修理厂做技工。
可能是刻意回避,陆晚星到医院时,他们刚走。
外婆说:“刚才电话里问你,你说有空,那就等等吧。你外公他……时间不多了,可能,就这几天。”
“昨天晚上,一直听见他叫惠惠。你坐着,等一等,让他见一面。”
他们从海城的一个角落搬到另一个角落,默默生活,从来没关注过浮华场,但也听到过陆晚星与沈和微结婚的消息。
沈和微跟在陆晚星身边,她当没看到,沈和微做的简短的自我介绍,也当没听到。
沉默坐了半个多小时,她看着陆晚星肖似丁凡惠的侧脸,突然又开口,讲了些陈年旧事。
等被陆家的小陆总标记的风波终于稍稍过去,没那么多记者蹲守在丁家门外,也应付了多数人权组织的慰问、调查,她跟丁凡惠的父亲带丁凡惠到医院,去做腺体摘除手术。
那个手术做的人不多,因为对寿命损伤明显,所以,只有极少数腺体严重癌变的人,才会选择这样的治疗手段。
一切都准备好了,术前检查却显示,丁凡惠已经孕十四周。
大约17厘米长的胚胎,悄悄在丁凡惠的肚腹中扎根生长,安静得没有在那混乱的三个多月里引起任何身体的异常。
医生确定,是个omega宝宝。
丁凡惠没有及时做腺体摘除手术,失去了摆脱已婚Alpha生活的可能,也就没能再进丁家的门。
陆晚星上幼儿园那年,她往家里寄过一张陆晚星的照片,举着一个圣代,眼睛又圆又黑,冲着镜头笑。
丁凡惠的母亲把照片藏在丁凡惠的高中课本里,还是被丁凡惠的父亲发现,撕碎以后扔掉了。
陆晚星四点钟到的医院,他外公在天擦黑时才醒过来,足够陆晚星把自己不知道的丁凡惠的青春听完。
他意识清醒,但是张嘴都很费劲,遑论讲话。
陆晚星被外婆拉着手放在他手背上,叫了声外公,又说自己一切都好,让他注意身体,一定要好起来。
他“咿呀”了几声,面部肌肉都失去了秩序,看不出表情。
陆晚星走出病房时,沈和微站在门边等他。
两人在走廊上走出一段,被陆晚星的外婆叫住。
她脸上情绪混乱,各色情态都有,最终看着他跟沈和微握在一起的手,说:“你有没有想过,她拿命换你,有多想你过得好……难道,是叫你再进那些老爷太太的圈子里,去丢人现眼,叫人继续戳她的脊梁骨?”
沈和微握陆晚星的手紧了紧,叫了声“外婆”,她已经转身回去,丢下一句:“谁是你外婆。”
晚上,陆晚星睡得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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