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际科学基金协会,有鉴于裴达教授的科学研究的成绩,曾拨钜款来增添他实验室的设备,是以他的实验室堪称世界一流水准。
学生自然也知道那实验室在裴达教授心目中的地位,因为平时,只有成绩最好的学生,才能获准进他的实验室去,做他的实验初级助手。而曾经去过他实验室的人也都知道,在他的实验室中,即使讲话讲得略为大声一些,那么,下次就休想再有机会进入他的实验室!
而如今,他的实验室,连同他的实验纪录都被毁了,那对裴达教授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当时,所有在这个课室中的学生,似乎都有一种预感: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裴达教授来授课了。当然,当时并没有人说出这种预感来。
但是,当第二天又发生了变故之后,警方前来调查时,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坚持说他们在昨天,已有了强烈的预感!第二天,所有的报纸上,都以裴达教授的惨事,作为头条新闻:国际著名的生物学教授裴达,在寓所被谋杀,疑凶贝兴国当场就逮。
那是轰动的大新闻,其所以轰动,不但是因为死者裴达教授是一个知名的人物,而且,还因为疑凶贝兴国,是裴达教授进行研究的得力助手。
而且,贝兴国的年纪很轻,是受过高等教育,而更成为小市民谈论资料的是,贝兴国和裴达教授的同父异母妹妹裴珍妮,正在热恋中,两人订了婚,只等教授新的研究课题,稍有成绩之后,两人便要结婚。
而这件凶杀案,更有一重极其神秘的色彩,那就是警方在案发后,竟封锁了凶案的现场,不许记者去摄影。记者自然纷纷提出责难,警方发言人的回答,也一字不易地被刊登在报上。
那是十分精彩的一篇短短的谈话。警方的发言人道:“凶手是一个冷血的谋杀者,各位,现场的情形,太恐怖,我们不想那种恐怖的情形出现在报纸上,使每一个市民都受到震骇,所以,才要求各位合作,不可摄影,请相信警方,那不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凶手的谋杀行为实在太残酷了!”越是得不到真相的事,便越是会引起更多的传说,于是各种各样的传说,便传了开来,有的说裴达教授的头被切了下来,有的甚至说裴达教授被剥了皮。
说的人,都言之凿凿,彷彿他们都曾亲听到了一样。但是事实上,自案发之后,最精明能干的摄影记者,至多也只能摄到凶宅的外面而已。
至于就逮的疑凶,他的照片,自然登在每张报纸上,看来,他生得很潇洒,眉很浓,鼻也很挺,看来不像是杀人凶手。
但是,谁可能肯定那样说呢?杀人凶手不见得个个在脸上有标志,写著“凶手”两个字。
疑凶贝兴国和裴达教授住在一起,他打电话报警,但在警方人员赶到之后,他却被当作疑凶遭逮捕,警方在搜集证据,准备进行起诉。
整件案子,虽然轰动,但和我扯不上关系。我在公共场合,见过裴达教授一次,那是庆祝裴达教授对西藏绿蝶的生长发育过程有所发现而设的一次酒会,我甚至未曾和他交谈过。
我根本不认识贝兴国,但在案发后,我和白素曾讨论过贝兴国。白素坚持贝兴国不是凶手。我问她为甚么,她说那是她的直觉。
当一个女人开始就用直觉来判断一件事的时候,有经验的丈夫都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切莫和她争论,不然将自讨没趣。
所以,对于贝兴国,我们的讨论,也至此为止。
我心中对裴达教授被谋杀一事,颇感兴趣,因为我想不出贝兴国(唯一的疑凶)有甚么谋杀的动机,一件没有动机的谋杀,最难调查。
可是,我也仅止于有兴趣,我并不是警方人员,虽然我认识不少警方的高级人员,但他们等我,并没有甚么好感,有的还和我作对,如负责特别疑难案件的杰克中校(我相信这件案子是由他在处理),所以,我也得不到甚么特别的消息。
但是,我终于和这件案子发生了关系!
那是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情况下发生的,不知读者各位是不是还记得小郭这个人。
小郭本来是我挂名作经理的出入口洋行中的职员,为人十分机警,曾跟著我干过一些冒险的勾当,有一次,受了重伤,差点送了命!
在那次伤愈了之后,别人一定要退缩,但是他却不那样想。他说,反正这一条命是捡回来的,就只当这次死了,那又怎样?说甚么也不肯再过平稳的生活。组织了一个私家侦探事务所,三四年来,业务鼎盛,在一般人的眼中,他已是大名鼎鼎的郭大侦探了!
我在经过他的事务所之时,总喜欢上去坐坐,而小郭也不断和我保持著联系,有许多疑难案件,实际上全是我替他在出主意。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裴达教授被谋杀后的第三天,我又像经常一样,走进了小郭的事务所,直趋他的办公室,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我就听到了小郭的声音,他正在向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郎讲著话。
我向那女郎打量了一下,她不算是很美丽,但是却相当吸引人。她的头发短得不能再短,穿著一套深棕色的软皮裙,显得很有活力,正紧抿著嘴,表示她是性格十分坚强,她挺直著身子坐著。
那种情形,使人一看便知道她正遭受到极大的困难,但是她却绝没有向困难屈服的打算!我最欣赏不向困难低头的人,尤其是不向困难低头的女人,是以我并无意打断她和小郭的谈话,我只是向小郭点了点头,便准备退出去。
可是小郭一见到了我,便立时大声叫道:“等一等,我就有空了!”
我看出他的意思,是想借我的来到,快一点将那女郎打发走。所以我就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一本杂志来翻看。
我当然全不注意那本杂志的内容,我只是注意著小郭和那女郎的谈话,小郭摊开手,在拒绝著那女郎的要求:“裴小姐,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而且,我想所有的私家侦探,都无能为力的,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等候法庭的裁判的好。”
那女郎霍地站了起来,她的神态十分冷静:“我以为世上总有人可以帮助我,却不料我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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