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时,李匡翼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崔迟的手臂道:“放心吧,阿霁到底是我妹妹,真到了那时,我会留她一命,绝不让你背上杀妻恶名。”
崔迟听得不寒而栗,惊觉自己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了。
阿霁的十六岁生辰盛况空前,虽不是受封皇太女,却也差不了多少。
女皇当众授她为翠羽营统领,节制诸军,又准其开府建衙设百官,并将潜邸赐予她居住。
虽说没有册封,可就差把皇太女三个字贴她脑门上了。
阿霁如在云端,一整天都飘飘然,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恭贺者包围,直到晚上睡觉才得以脱身。
“好像少了点什么,”她刚躺下便爬了起来,抓住蜻蜻道:“没听到我阿娘的抱怨,我这心里有些不安。”
蜻蜻忍俊不禁道:“王妃纵使有怨言,可也不会违逆陛下的旨意,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快早些就寝,明日还有一堆事要忙。”
阿霁拥衾而坐,蹙眉道:“我就是心慌……你说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轮到我了呢?过去十几年,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蜻蜻酸溜溜道:“这话要让别人听到怕是得气死。”
阿霁眨巴着眼睛道:“你是说我阿兄吗?”
蜻蜻笑而不语,正要将她按回去,她却掀开锦衾跳下榻,小跑着奔向了外间。
“哎,殿下,别着凉了……”阁中值夜的两名宫女忙追了出去,蜻蜻一脸无奈,从椸架上拿过披衫往妆室走去。
镜台对面立着一座乌檀木衣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撑着一件深青色礼服,挺括的妆花织锦褙子上描龙绣凤,皆以大小匀称的珍珠为镶边。内袍更为华贵精美,肩部以翠羽为饰,袖口描着暗金色的斧、鉞、戈、戟等五兵纹。
最耀眼的当属那顶花枝摇曳的珠翠镶宝凤冠,两博鬓上垂着珠玉和宝石穿成的步摇,晶莹辉耀,长及腰部。
哪怕妆室昏暗,阿霁却仍觉得目眩神迷,她痴痴地凝望着凤冠上耀眼的红宝石,眼中满是兴奋和激狂。
就算像母亲说的那样,权力既丑恶又恐怖,可它的表象却无比光耀美丽,纵使粉身碎骨,也值得去拥有,哪怕一瞬。
“这些可都是南珠,个大饱满,晶莹玉润,光泽持久,一斛可抵万金。”蜻蜻将披袍给她罩在肩上,一脸艳羡道:“大将军托海商专程从南越国购得的,陛下也是舍得,竟全都用来给您制礼服了。”
“崔家……”阿霁感慨道:“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崔易手下不仅有兵有将,还掌控着西边的海上贸易,难怪要费心拉拢。
“大将军就崔郎一个儿子,等公主嫁过去,将来他们的家业可不都是您的?”蜻蜻恭维道。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呢?”阿霁心里越发没底,嘀咕道:“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的公主呀,都什么时辰了?您快就寝吧,有什么想不通的,梦里再想成不成?”蜻蜻跟前跟后忙了一天,眼皮都快撑不住了,看到阿霁仍这么兴奋,只差哭出声来。
“你去睡吧,别管我。”阿霁爱不释手地围着礼服转了几圈,惆怅道:“要是小舅舅能看到多好呀!”
蜻蜻打了个呵欠道:“程郎不是外放为官了嘛,等过年肯定会回来,到时请他来瞻仰就行了。”
阿霁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直起身道:“走,睡吧!”言毕,举步往寝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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