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是那一脸的不疾不徐。
“……你王叔之所以事事迟步步迟,是因为他十八岁准备娶王妃的时候,被人一把火烧掉了王府,而钦天监认为此事不祥,必得在原址重建王府才能大婚,他只得再花三年,重建王府,之后才娶王妃进门。”
“……而那个放火的人,是两岁的你。”
……
半晌之后,燕绥状似无意一拂袖,案几上瓜子壳拼的字没有了。
长庆郡王瞪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四周的重臣一脸想笑不敢笑的便秘状。
文臻只有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以免嘴角的笑容被那谁看见引发迁怒。
好笑之余又有些淡淡羡慕,没想到东堂皇族父子是这样相处的,没想到天家还有这样的父子亲情。
听说燕绥和他娘的关系不大好,幸好,还有这么个温和爱开玩笑的父亲。
虽然皇帝用一种损人戏谑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但长庆郡王的怒气显然没有因此消弭,在发现自己的眼神杀不起作用后,他试图开始另一个问题。
“宜王殿下这么多年依旧淘气啊。说到当年臣纳王妃的事,臣倒是要笑殿下一句,当年臣若非那纵火意外,十八岁也就成家了,殿下如今二十有一,怎么还不见王妃进门啊?”
天底下所有的老子都是希望儿女早日成家的,说到这个话题,连皇帝也不再玩笑了,微微直起身子,正要说什么,燕绥已经又拿起了那碟瓜子,磕了一颗,摸了摸指尖,道:“我小时候吃瓜子不小心,把这手指尖划破了,到现在还有一道疤呢。”
长庆郡王愕然道:“手指有疤和王妃进门有什么关系?”
燕绥斜斜掠起一眼,笑道:“是啊,你说呢?”
……
一霎寂静。
在座的能位极人臣,都是人精,顿时便知道,长庆郡王又被怼了!
又被怼了!
那位不着脏字,尽得风流。
手指有疤和王妃不进门没关系,我王妃不进门和你也没关系。
“要你多管闲事”六个大字就差没直接甩人脸上,但比直接甩人脸上还叫人尴尬,长庆郡王微黑的脸色这下黑红黑红的,半熄的炭似的。
皇帝也怔了一瞬,随即笑着摇头,暗带警告地瞟燕绥一眼,随后岔开话题说起正事,先说了要让长庆郡王小儿子司空昱进天机府的事,长庆郡王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起身谢恩。
皇帝又说起尧国华昌郡王世子要来东堂求学的事情,着令太子传谕鸿胪寺和国子监做好准备。便有一个坐在燕绥对面的青年男子起身应是,文臻这才知道太子也在座,看看虽然面貌英秀却在燕绥光彩之下毫无存在感的太子,她心里不由默默叹口气。
又提起这位世子作为周边诸国第一位对东堂表示善意的王族之后,此次前来到底应该以何种态度和规格接待,几个老臣都表示我东堂为华邦大国,岂是一个小小尧国所能企及,虽然没有臣属关系,但说到底也算天朝上邦,自然应该保持适当的尊贵,略略有些礼遇也就罢了,太过周到,反正会令那些山野小国产生自大之心。
文臻听着,心想装逼这种技能真是不分时代,古今皆同。
皇帝本来也没什么意见,结果燕绥用鼻音表示了唯一的不赞同。
皇帝也便立即认真听取了这声鼻音。
燕绥的理由很简单。
“尧国的土包子,应有见世面的机会。”
文臻想我错了,这位才是真正的B王。
于是又决定好歹要尽主人之谊,要让对方感觉到宾至如归,并充分感受到上邦的物阜民丰,商定操办一桌不过分正式又足够令人记忆深刻的小型国宴,这事依旧交给太子去办。
皇帝又说起西川郡邪教“共济盟”煽动民众,占山为王的事情,几位老臣倒觉得不过是疥藓之疾,已经闹出不止一次了,谕令州刺史郡守县令三级地方官吏不可懈怠,着力搜捕,清查谣言源头,那也在祖少宁陷阵营管辖范围内,再调动陷阵营临境震慑也差不多了。
这是政事了,许是因为皇帝已经露出倦容,讨论得很快,很快众人便都请辞,皇帝摆摆手笑道:“先别急着走,已经很晚了,留用了夜宵再去外殿睡一宿。燕绥这小子,明里暗里总挤兑温火膳不好吃,正好今日闻家给朕送了个小厨娘,大家都来尝尝她的手艺。”
这是传唤文臻了,小太监急忙推文臻,文臻上前行礼,跪得麻溜,喊得糯甜,皇帝笑着摆了摆手叫起,看了文臻一眼,道:“看着是个软和孩子。”
又问她:“我们用腻了御厨房的温火膳,你可有什么新鲜玩意与我们吃?夜深了,也不用太复杂,看着做便是了。”
文臻有种玄幻感——说好的皇帝不是心机深沉就是暴虐铁血就是高傲冷漠各种酷炫狂霸拽的呢?
这种平易近人邻家大叔模式是要闹哪样?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