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凝视着那个女人。
她站起来。“哦,沃尔特,”她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是茉黛!
他整个脉管里的血液都在欢唱。他紧走两步上前,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他紧紧抱住她,让自己的脸伏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吸入她的芬芳,岁月流逝,但那气息依然熟悉。他吻了她的额头、她的脸颊,接着是她的嘴唇。他说着,同时亲吻着,但无论是话语还是亲吻,都无法完全表达他内心的一切。
最后还是她说话了:“你还爱我吗?”
“比以前更爱。”他回答,接着又去吻她。
茉黛两手抚摸着沃尔特裸露的胸部,做爱后他们双双躺在床上。“你太瘦了。”她说。他的肚子凹下去,臀部的骨头凸出来。她想用黄油牛角面包和鹅肝让他胖起来。
他们待在离巴黎几英里外的一家小旅馆的卧室里。窗户敞开着,和煦的春风吹拂着报春花般淡黄色的窗帘。茉黛好多年前就发现了这个地方,菲茨常与一位有夫之妇——卡奈斯伯爵夫人在此幽会。这个坐落在小村子里、仅比一幢乡间大宅稍大些的旅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男人们在这儿预订午餐,租下一间房用作午后休息。或许伦敦郊外也有这种地方,但不知何故,这种安排非常有法国风格。
他们自称伍尔德里奇先生和太太,茉黛戴上了那只隐藏了将近五年的结婚戒指。精明的老板娘无疑会暗自揣测他们只是假装结婚了而已。这倒没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怀疑沃尔特是德国人就行,否则就会有麻烦。
茉黛无法让自己的手放开沃尔特。他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她身边,让茉黛心怀感激。她用指尖抚摸他小腿上那条长长的疤痕。
“这伤疤是在蒂耶里堡落下的。”他说。
“格斯?杜瓦参加了那场战斗。我希望不是他开枪打中了你。”
“我很幸运,伤口愈合得很好。不少人患上坏疽死掉了。”
这是他们团聚后的第三周。在这段时间里,沃尔特整天连轴转,忙于德国对条约草案的反应,每天只能出来半个小时左右,跟她去公园散散步,或是坐上菲茨那辆蓝色的凯迪拉克,让司机带他们四处兜风。
茉黛跟沃尔特一样,对列给德国人的苛刻条款感到震惊。巴黎会议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公正与和平的新世界,不是让胜利者去报复失败者。新的德国应该是一个民主和繁荣的国家。她想与沃尔特生孩子,他们的孩子应该是德国人。她时常想起《路得记》里的段落:“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她迟早会对沃尔特说这句话。
不过,她欣慰地发现并非只她一个人对条约提案感到不满。协约国一方的其他人认为和平比复仇更为重要。美国代表团的十二名委员以辞职表示抗议。在英国的一次补选中,持非报复性和平态度的候选人赢得胜利。坎特伯雷大主教公开表示他“非常不安”,并声称要为那些不被反德报纸所代表的沉默群体说话。
昨天德国提交了自己的反对建议——基于威尔逊的十四点提出近一百页激烈的争辩词。这天上午的法国报纸一片哗然,纷纷愤而讨伐,他们称这份文件是一座厚颜无耻的纪念碑,一则令人作呕的笑话。“他们指责我们傲慢自大——瞧瞧,法国人!”沃尔特说,“那句有关锅子的谚语是怎么说的来着?”
“煮锅笑话水壶黑。”茉黛说。
他翻身到她那一边,把玩着她的体毛。那撮毛发暗黑而卷曲,十分浓密。她提出把那儿修剪一下,但他说就喜欢那个样子。“我们还要做些什么吧?”他说,“在酒店见个面,午后待在床上,像一对偷偷摸摸的情人,虽然浪漫,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我们得告诉全世界,我和你是一对夫妻。”
茉黛很赞同。她也一直焦急地等待着可以和他每晚睡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她没有明说——她是那么喜欢跟他做爱,这让她有点羞于启齿。“我们可以建立家庭,让他们自己得出结论。”
“我不想那样,”他说,“那会让人觉得羞耻。”
她也有同感。她想把自己的幸福大声宣告出去,而不是把它偷偷藏起来。她为沃尔特感到骄傲,他那么英俊,勇敢,聪明过人。“我们可以再办一场婚礼,”她说,“先订婚,发布公告,再举行仪式,永远也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已经结婚快五年了。两次嫁给同一个人也不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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