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将军世代簪缨,用兵之法朝中无人能出其右,尚且仗着一身勇武与绝学,堪堪抵挡住蛮人攻城,却被困宣城,如今早已是弹尽粮绝之时,还不知是怎样的艰难场景。
是夜,小侧帐中的烛火亮了半宿,后将军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连夜调兵调粮。他已经几个日夜没有合眼,此时仰天长叹,双目微红,在寒夜与冷风中,遥望孤月,独立中宵。
国家有难,狼烟四起,生灵涂炭,平州城后便是江南鱼米百姓,还有御龙之地的六朝帝京。
蛮人马上便要叩关而入,届时中原翻覆,国将不存。天子刚烈,拒不迁都,拔剑卸冠,要与国家百姓共存亡。
平州是最后的防线,赵兴身上背负重担,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守住!
宣城之中,紧闭的城门之下一片狼藉,到处是燃着的火梯、被热油淋的焦糊的肉身碎块,扎了满地无用的箭只、断成几节的攻城木……
城门上,则是一队灰头土脸,浑身浴血,不断累倒又不断补充上来的守城兵将。
一个铠甲都残破了的裨将,睁着只剩一只的眼睛,微微有些抖着手,朝正在咬牙往胸口一道撕裂的伤口中上金疮药的大汉说,“将军,粮米已尽,兵将们吃树皮果腹,在这样下去,蛮人没攻破城池,咱们就要先饿死了。”
那将军牙龈都是血,哑着嗓子,“派出斥候与轻骑小队又回信么。”
“没有,进了城下的大阵,就没再回来。将军,补给再不到,城则不守啊!”
“住口!定州一破,再无天险可守,蛮族如此残暴,连屠五城,寸草不留!咱们身后的百姓尽皆为鱼肉!”
而后那将军咬着衣带系住伤口,眼睛赤红,“就是死,也得守护了平州,等诸侯援军!”
而此刻,暗夜的丛林中,无声的起伏着一个身影,他探查好了地点,便低沉沉的发出声响。随后,丛林中便悉悉索索的传来好些小爪子刨土的声音,只一小会儿,便挖了好远。
水时则蹲在那窄洞附近,直呼高效!
定州的守军被困,如今弹尽粮绝,只能勉强拼命守住城池不丢,但眼见要被蛮族耗死。如今最重要的,便会粮食补给。
但只要后勤军队稍有靠近,必被歼灭,定平县城的守军本就不多,且大多是新兵,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于是,水时看着符离,脑袋一转,来了一招,人不能进,谁说小动物进不去,地上不能进,谁说地上也不行,难道蛮族还能安装探地雷达不成!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趁着天黑,这里聚集了一堆穿山甲、袋熊、鼹鼠,它们叽叽咕咕,撒开爪子就往前挖,可快!
水时只见这群挖洞专家,有运刨洞的,有运土的,还有时不时探头出来望风的鼹鼠,贼头贼脑,颇有敌特的潜质!
穿山甲挖洞可太快了,水时早在东山就见识了这家伙的威力,别说这泥土地,就连碎岩层也啪嚓啪嚓给你扒拉开!只是为了速度快,洞穴并不大,也只绒小动物通行。
符离则一跃隐藏在暗夜中,奔至宣城附近,隐秘的观测,他金色发兽瞳在眼中张开,将城外情形看的真切,蛮族布阵在城下,就地扎营,露天而睡。
符离却看着那大阵,心中一时间有些恍惚,那是极熟悉的感受,古老的阵法虽然被摆的残缺不全,但对付人类,足够了。
一个蛮人头目感受到一丝发自心底的寒意,浑身汗毛直立,便猛然摇头朝远处树冠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连那树梢都没曾动弹。
他暗自龇牙,深觉是那巫师弄的神神怪怪的阵图的缘故,打就痛痛快快的打!叫人尝到血肉的腥气才爽快!搞什么阵,还他娘的得守着,去他娘的!
而那边城中的赵兴,刚刚因发了高烧,倚在城门上,稍稍歇息,旁边的老守将看着心中难受,便要给他披一条破毯子,但却见赵兴忽的起身,睁开眼紧握长枪,对着身后的门口台便刺过去!
那一枪犹如龙蛇翻走,见光不见影,即“嗖”的甩出去!
这枪已使出了赵家枪法最猛的一招攻势,藤甲尚且能穿透一二,军中无人能接得住,他以此抢败尽敌寇。
但此刻赵兴却惊骇极了,他看着朦胧月光下,那前方不远处立着的高大身影!
极强壮的轮廓隐于黑夜,身后正映着血红的半残的钩月,所有皆不可见,唯独一双暗金流彩的兽瞳,微微散着寒光,令人天生恐惧。
他一把轻易接住了刚猛致命的长枪,歪头看了一眼,便抬臂掷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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