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在那厢暗自埋怨,心道自己作为主子手下第一高手,却被遣去看管卫姝瑶,若他一直守在主子身边,怎会出事?
“殿下,小人可否明日回来,您连番遭刺,安危要紧……”他不由得低声开了口。
那厢谢明翊却是垂眸仔细盯着密函,指腹摩挲着函件上的斑斑血迹,若有所思。
密函上的字迹,与他曾看过的卫鸣书信,竟是颇为相似。
梁锦见谢明翊看得专注,心知主子是故意充耳不闻,只好闭了嘴。
“将密函所述之事,告知于沈将军,此处不必你留着了。”
谢明翊收起密函,迭入袖中,冷声吩咐。
梁锦连忙应了一声,一跃而上屋檐,身子腾跃离去前,迟疑了一瞬。
主子也不是第一回遇刺,怎的感觉此次心绪颇为不悦,那冲天的怒意……几乎令他也生出了毛骨悚然。
————
卫姝瑶独自行回了屋子,便撞上满面惊慌的宝枝。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她已经知道太子那厢出了刺客,起来时又不见卫姝瑶,正是焦急惶恐,满屋子乱走。
卫姝瑶沉默不语,绕过她,径自在榻上坐下。
宝枝打量到她肩上受伤包扎之处,吓得面色又是一惊,连忙上前来给她换衣裳,又塞了手炉给她,
“这是怎么回事,姑娘怎受了伤?”
卫姝瑶垂着眼,手指摩挲着怀里的手炉,一下又一下。
等她抬起眼,已经面色如常,眉眼间又恢复了平日安静的模样。
“没事,我路过殿下的庭院,不慎中了一箭。”
她甚至弯起唇瓣,含笑安抚了宝枝一句,“长顺已经给我上了药,睡一觉便会好了。”
宝枝心下忧虑,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默默陪着她,扯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卫姝瑶始终心不在焉,神思恍惚。她怀抱着手炉,听宝枝说她儿时的趣事,说河州的特产,望着宝枝的目光安静而平和。
等天色大亮,长顺过来通传,让她们收拾妥当,准备赶路时,卫姝瑶才慢慢起身,任凭宝枝扶着她,迈步出了屋子。
“外面冷,姑娘还是再多披件大氅。”
宝枝松了手,转身回去。
“等等……”卫姝瑶忽然低声开口。
卫姝瑶身子本不算强健,昨日在冰窖似的屋子里,为了画图枯坐了一日,已经有些受凉。先前疲于奔命,全依赖着父亲给她配的那味救命的药丸,才没有生病。
可是,前两日那药已经吃完了。
卫姝瑶扶着门框,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眩晕,额上渗出了冷汗。
“我好像……撑不住了。”
她喘着气,肩上疼痛越来越明显,钝刀子似的割肉,手里的暖炉渐渐拿不住了,身子愈加发虚。
宝枝慌地丢了大氅,赶忙扶住软下去的卫姝瑶,朝着长顺离去的背影大喊——
“崔公公!”
她嗓音尖锐得不成样子,如夜枭啼叫,刺破长空。
谢明翊立在马车前,命长顺去请卫姝瑶出行后,便望着远处皑皑雪山,目光微沉。
因着大雪,春搜行程耽搁了两日,皇帝已经有些不满。他不想在这时候与皇帝闹出不快,以免耽误了自己筹谋之事。
可等了许久,也没见长顺回来。谢明翊正要转身吩咐梁锦,便见远远一道身影疾奔而来。
“殿下,姑娘昏过去了。”
长顺喘着气,小心翼翼觑了谢明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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