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它的人,会忘记一样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东西。完完全全的自记忆中摒弃,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许是这酒太浓烈,太炽热,喝了它的人会醉上十天十夜,醒来后,胸中,只余酒的芬芳。
这酒的名字,叫做“红颜薄命”。
这酒的效果太神奇,本不该出现在这尘世的,却偏偏让世人知道了它的存在。遗忘,有些人毕生所追求的,不过便是彻底的遗忘。但是,红颜薄命像一个传说一样,虚无缥缈。在无数次的失望而归之后,众人纷纷摇头低叹,说这样的鬼神之作,怎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这真的不是传说,因为曾经有一对夫妻,他们喝下了这世间最后一坛红颜薄命,而后,将彼此忘却,就此分道扬镳,就算再次相见的时候,亦不能相认,自此,再未曾续缘。
这两个人,亦很奇怪?明明爱得这样深,却偏要遗忘,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重要的事情,可以让他们共同放弃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吗?可他们的爱情,不已经是最最重要的了吗?怎么还是被放弃,被遗忘,被分开呢?
抑或这其实只是一个游戏,一个测试,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真心相爱?
真的,就如同娘所说的,爱情是这世界上最最伤人的东西,最最脆弱,最最无常的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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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次喝醉酒后,最难受的反而是隔天醒来的感觉。隐隐腹痛,口干舌燥,头痛欲裂。这样的症状,决不会因你身怀绝世武功就对你仁慈三分。
在熟悉的痛感中,司空夜皱眉,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淡青色的帐幔,满屋的藤竹摆设,以及竹窗外,微微泛出鱼肚白的天空,看样子,天刚刚破晓。
她稍稍调整眼睛的焦距,想起自己是在杭州别苑的卧室里,也回忆起昨晚的情形,与寒……想到这里,她随即大惊,心念一动,身体也跟着移动,可腰间的温热触感阻碍了她的动作,也同时证明了她的猜测。
轻轻回头,入眼的,果然是那张俊逸到人神共愤的脸。此刻的两人,身上都是光溜溜,他的胸膛宽厚且温暖,熨烫着她光裸的脊背,一只手横越过她的腰,蛮横的宣告占有,掌心贴在她小腹上,亦传递出滚烫的温度。
她一动,他似感应到了,那只揽着她纤腰的手臂,更加收紧,亦惊起她一身冷汗。她僵直着背,听他的呼吸声,气息绵长,似还在沉睡中,这才放下心来。她叹口气,在最初那一波宿醉的不适退去之后,身体深处亦传来另一种不适,那种一夜春宵之后应有的反应,让人脸红的酸痛。
她一手捂住脸,万分懊恼的呻吟一声。为了那一刻的意乱情迷,她慌不择路,用美酒来引开各自的注意,用以从那一刻的意乱亲密中挣脱出来,却无意中用错了方法,引起了更严重百倍的后果。什么叫做酒后乱性?大抵来说,她现在就是最血淋淋的例子。自十五岁与酒为伴以来,她第一次兴起想要戒酒的念头。
居然,居然在这个关头,招惹了最难打发的人。顾不得是否会吵醒枕边人,她施一个“脱”字诀,飞快的脱开他的钳制,落荒而逃。
莲夜 第四卷 酒阑歌罢 第三十五章 临渊
章节字数:4025 更新时间:08…04…03 09:16
人面桃花的陈酿果真神妙无穷,记忆中,她喝了绝对不止一杯,而寒征隆,似也被这美酒的味道所迷醉,痛饮了几乎有一坛。此酒后劲绵长,开始尚未感觉出醉意,但越到后来,就越沉醉于其中。她喝得不多,而寒征隆,可能要醉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定。
这酒,除去那令人迷醉的芳香,其实都可以当迷药用了。司空夜抱膝坐在湖心庭的草坪上,二十几年来首次神游太虚。时间于她总是太珍贵的,就算什么事情也不做,脑中的计较亦是从不曾断的。可如今,她什么也不能想,只是一片空白的眺望远方。说不哀悼她失了清白,那是骗人的,心中总是有些异样的别扭,但是,她最烦心的,还是怎样去处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寒铮隆这个人她再了解不过。他天赋异秉,聪明绝顶,降生在雄霸北方的寒极门,所以,自小,不论想要什么,他都能够轻易的到手,武功,神器,地位,财富,女人,等等。他心中所想,目中所见,只要他要,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到他的手中,成为他的所有物。
以他师兄穆东峙为例,这兄弟二人几乎是齐名了,都是当世武林年轻一代最杰出的表率,但,这只是几乎。穆东释在群狼山恶战十九匪首重伤昏迷十日的时候,他在寒天门轻松挑倒前来切磋的江北名侠陆氏夫妇,穆东释一年中战了整整八十七场,挑了大江南北最恶的山寨,最险的关口;而他,仅仅战了三场,武林中排名第十的关东刀客,第七的唐初厉与第三的碧血佛,皆完胜。是以,尽管付出的不同,但他总是稳稳与穆东释并称。穆东释以侠名著称天下,而寒征隆,却是以雄厚的实力来制肘武林。
他似苍穹中飞翔盘旋的苍鹰,睥睨众生,一旦相中目标,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之捕获,不择手段,一击必中。虽然他看上去总是随和有礼的,但纵观寒极门自他掌门以来空前绝后的强盛便知,他有王的本质。
一阵布帛翻飞的声音由远及近,轻轻的止于她的身后。司空夜在心中叹口气,来得真快。这男人虽酒量比不上她,但论起内力来,绝对是只高不低的啊。但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一开始,他就无法引起她的警惕,或者说,她对他下意识的不设防,再或者说,潜意识自动选择信任这个男人,轻率的过分呢。
“怎么不叫醒我。”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听那口气,似乎,这一夜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全部消失了。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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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苦笑,摸摸鼻子,她硬着头皮站起来,转身与他面对面。“你这不是醒了么。”
“可我刚睁眼的时候,好像看到你想逃。”他扬眉,神情是轻松愉悦的。虽醉得不省人事,但是清晨醒来所见到这样的结果,真的颇令人振奋。
“逃?”她脸上故作差异的表情,但心里却在想没错,我就是想逃,只不过不小心动作太大,把你弄醒了罢了。“错觉吧。”
“不是么?刚刚听见我过来的声音,你的背绷得那么直,只差一点就恨不得夺路而逃了。”他轻笑,脸上的表情愉悦而不做作,并且充满了一种可恶的优越感。只一晚,似乎他二人原来针锋相对的情势,就变成了他一人独占上锋,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她甚至开始怀疑昨晚不是酒后乱性,而是他有蓄谋的。
“有吗?你看错了吧?”她睁大眼,故作天真的眨巴着。居然,已经志在必得了呢。
“那你紧张什么?连我的眼睛也不敢看?”
“寒门主怕是真的看错了。”深吸一口气,她微笑,皱着眉,眯着眼,笑着,似在教导顽皮的孩童,渐渐的失了耐心的那种表情。
“别这样叫我。”他敛眉,本来轻松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开始认真思索,自己刚才的言行,是否太轻率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寒征隆。”除却她昏迷在清凉峰的那一次,她要么称呼他“寒门主”,要么是“你”,却是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昨晚的事,你可是想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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