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知是酸楚,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看着他,忽然哽了哽喉咙,良久,才故作轻松一笑:“其实,躺在床上这么多天没洗澡,我也很是邋遢呢。”说着,她将自己的发丝拿在鼻端又嗅了嗅,又认真思索道:“要不,你帮我一个忙吗?”
位于皇帝寝宫的北次间有一方汉白玉拼彻的温泉池,池壁呈莲花形状,上接莲花喷头,下接泉水水源,人走在旁边,如走在水气蒙蒙的雨雾般。当然,现在是秋冬季节,若要沐浴,用的已经不是自然泉水,而是由宫人们轮流将烧好的汤水抬来注入池内,所以,作为皇帝的御用汤池,能在这里泡一泡澡也算三生有幸了。
刘子毓将柔止轻轻抱了起来,走到浴池边上,柔止的脸色依旧很白,即使吃了点东西,但身体过度的损耗,还是让她的双颊看起没有一丝红晕和血色。刘子毓轻轻将她放于池边的锦椅绣榻上,自己则蹲下身,帮她去解睡袍的束带,柔止微笑着去抚他的脸,刘子毓解着解着,忽然,他又迟疑了一下:“果儿,你真的可以吗?”
第105章 失子(下)
“放心,没事的。”可能是调香内人做得久了,逐渐养成一种过于洁净的怪癖,要是几天不洗澡,简直会让她疯掉。然而,她毕竟是才刚经过小产的人,刘子毓到底还是有些迟疑,他想了想,又帮她将袍子的衣领拢上,站了起来道:“不行,安全起见,朕还得再去问问太医吧。”说着,整了整袍服的衣袖,很快走了出去。
柔止无奈而疲惫地看着他的背影,简直郁闷得要死,她也不是不懂医道,传统的观念,女子小产过后的确要满月才能沐浴洗澡,可如果在汤池里适当的加入一些药料,不仅对身体毫无影响,反而还有益于身体的恢复,为什么他就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不一会儿,刘子毓便很快走了进来,关好了汤池的门:“太医说没问题,现在我也可以安心了。”说着,他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玉带和锦袍。
尽管她对他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但是此时此刻,线条完美而流畅的肌肤完□□露在她的眼前,她还是有些心跳和脸红,她转过头,极力不去看他,刘子毓不懂她的心思,反而很是自然地下了汤池,在一层汉白玉的台阶铺了一张柔软的垫子,一切准备好后,才重又走过去解她的衣裳。
汉白玉的汤池边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几盏宫灯吊在屋顶上,明亮的灯光通过宫灯的红纱、流苏和玉佩轻泻而下,将整个浴池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雾之中。
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浸到温泉的池水里,这时,在红雾与水汽的笼罩下,她苍白的面颊总算看着有点血色。他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极力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将水一捧捧撩到她雪白的肩膀上,然后又替她轻轻搓着背。
“你是皇上,这样侍候人的事,都不觉得有**份吗?”
“怎么会?我反而觉得挺新鲜好玩的。”
“新鲜好玩?”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新鲜倒是新鲜,那可不好玩。”
“……?”
柔止微微扭过头,朝他眨眨眼。刘子毓摇头无奈一笑,继续帮她撩池子里的水。水珠一点一滴溅到柔止雪白的脸颊上,当感觉他某处的一样,她一愣,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儿有瓶洗头发的玫瑰膏子,你能不能帮我拿过来一下?”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红着脸,赶紧指着一个小圆珐琅盒子,刘子毓听话地拿了过来,柔止将盒子揭开,摇头笑道:“哎,你知道么?诗经上讲: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实,我这么倔着性子要沐浴,还不是不想让你看见我邋邋遢遢的丑样子。”
刘子毓笑道:“傻瓜,不管你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看的。”
柔止不说话了,按照常理,饶是任何一个女子听见这样的话,都该将幸福的感觉涨得满胸口都是,然而,她轻蹙的秀眉,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以及更深更远的忧虑中。
刘子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又将洗发的膏子笨拙地打在她的青丝上,然后轻柔地按摩完头皮后,再用池里的水将它冲洗得干干净净。
“果儿。”
“嗯。”
“这里还疼不疼?”
柔止一怔,这才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右肩中过箭伤的地方,他的拇指轻轻触摸着那个小小的疤痕,她微微一笑:“不是几年前的事了么?哪有疼到现在的?”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老是让你受伤。”
“皇上。”柔止轻轻转过身,面对着他,一双乌黑的双眸泛着点点水光,不知是不是池中水汽的原因,看起来竟有点像泪水噙在她的眼睛里。
“怎么了?”他拿出岸上的一方巾帕为她擦干头发上的水,柔止轻轻握着他的手,像是有什么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懂她的心思,只是在心爱女子这样的注视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继续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水,然而,好几次想别过眼去,奈何她的眼眸就像一对磁石,牢牢地吸引住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忽然,他再也承受不住了,猛地将她往怀中一揽,扣着她的后脑勺,俯首朝她向那湿漉漉的微翘嘴唇吻去。
烛光莹然,怯怯地创造出两个人的世界。她滴着水珠的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是要拼命承受着他的激吻。他的舌钻了进来,与她的舌卷在了一起,纠纠缠缠间,池面的水波在两人胸前一荡一漾,波光荡在两人的脸上,时而交错,时而舞动,不一会儿,他身体紧绷的**便有些保持不住起来。
就在他的**快要抵住她的柔软时,忽然,两行泪水泉涌般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渡进了两个人的嘴里。他吓得一惊,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对不起,果儿,对不起……你太美了,我……我……”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然而,于柔止而言,他每说一句抱歉的话,自己的胸口就越发像有一把匕首在上面划来划去,事实上,如果可以,如果上苍允许,或者如果她能再争气一些,她完全可以将他纳入自己的身体,就只是她一个人,再也不放他出来,不放他到别的地方去,然而,她不能,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自私……
她闭上眼,哽咽着喉咙,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纷呈了一脸。刘子毓更是慌了,只是一边用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一边柔声哄道:“乖,都是我不好,我该死,别哭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柔止猛地睁开泪眼,一把捉住他的手:“你去!求你了,去皇后那里,或者三宫六院地娶进来,不要再这样一叶障目了,我……我命薄,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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