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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第1页)

这点动静令沈欢更感觉迫切了,记得历史上这份奏议确实是治平元年所上,不过因为给宋英宗压了下来,等到治平二年才开始朝廷大争议,是为濮王之议。

自己的到来,如今眼看宋英宗提前亲政了,这个濮议,会因为蝴蝶效应有所变化么?

第三十七章 濮议

沈欢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历史上的“濮议”竟然提前一年到来!按照历史轨迹,宋英宗应该把韩琦所上的追封奏章给压了下来,直到第二年才继续讨论,可没想到在今年四月间,没几天的工夫,宋英宗就把韩琦的奏章扔到了朝堂之上,二话不说,直接要求大臣讨论他生身父亲的名份!

沈欢不无担忧,若是历史轨迹不在掌控在他手上,以后该怎么混下去,毕竟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晓未来。 当然,他也清楚,有了他之后,这个时空不可能与原来一模一样了,蝴蝶效应也不是开玩笑的。只能希望历史大势的走向依然与原来一样就行了,像这个濮议,事件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是时间有了变动而已。

“老师,官家真要追封濮安懿王了?您的立场呢,有何主张?”沈欢紧张地问坐在书房里的司马光。

司马光叹了口气道:“老夫也为难得很,之前上书请官家不要行追封之事,看来一点作用都没有。”

司马光之前得沈欢提醒,生怕官家行追封之举,乱了大义,上奏说:“汉宣帝为孝昭后,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光武上继元帝,亦不追尊钜鹿、南顿君,此万世法也。”举了汉宣帝与汉光武两人为例,说他们的前任皇帝也都不是他们的生身父亲,两人继承皇位后都没有做追封之事,请官家也按照两人的做法。很显然,宋英宗孝顺得很,对这奏章视之不见,依然要求两制讨论名份。

沈欢提醒道:“老师,你说官家会要求给濮王等人什么名份呢?”

司马光道:“还能有什么,理应按皇室亲属惯例即可,几位夫人有大国夫人名份也该极其尊荣了!”

沈欢苦笑道:“老师,此事想必没有这样简单!若官家要求给濮王等人更高的身份呢?”

司马光变色道:“难不成还想要称亲不成?如此一来,置先帝于何处?”

“老师,庙算者,多算胜,少算不胜。这也是门生猜测而已,不过若真成事实,老师作为臣子,又该如何?”沈欢只能一直用推测的语气来敲打司马光。

司马光也是聪明人,闻言当即就道:“老夫必全力阻止!一旦称亲,官家必失大义,今后群臣汹涌,如何管理朝政!”

“这就是学生忧虑所在,若形成党争,则非大宋之福!”

司马光摇头道:“子贤太过虑了,虽说争论是有的,若经我等晓以大义,官家明理,只稍稍追封濮王等人即可,却也形不成什么党争!子贤,此事你上次就说过,到现在又重提,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沈欢还能说什么,只有苦笑了:“老师,门生也希望只是杞人忧天而已。只是若给门生一语言中,老师在朝堂上又该如何立场?”

“无他,唯一力阻止而已!”

沈欢笑得更苦了:“老师,此次追封,韩相公他们政事堂又是如何主张的,老师考虑过了吗?”

“政事堂?韩相公……”

沈欢咬咬牙,凛然说道:“老师,说句诛心之言,一朝天子一朝臣!想必韩相公等人是抱着‘忠君’心思的吧?”

“子贤!”司马光拍案而起,怒气冲冲,“老夫明白你是何意,无非是说韩相公等人势大言强,要老夫附和罢了!老夫如果是其他官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也就罢了,可如今官处谏院,身为言官,若不能秉笔直言,诉诸公义,与弄权小人何异!”

“老师,学生并不是要你做弄权小人,只是生怕你恼了官家,得不偿失罢了,在朝堂上,还须处处小心才是!”

司马光正色道:“身为言官,若委曲求全,事事依官家心意,朝廷要谏官做什么!子贤……你不必再说了,老夫知道你处处为老夫考虑,不过老夫总有自己的原则,此事自有主张!”

“……”沈欢说不出话来了,看着一脸正色严肃的司马光,有点羞愧,又有点佩服,司马光就是司马光,忠心正直,直谏不忌,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看来司马光真要以他所谓的“原则”,像历史一样,站在濮议“皇伯”一派了。

对于这个历史上大大出了名的“濮议”,沈欢总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荒谬又荒唐,宋朝的政治气氛有时侯很莫名其妙,本来关系良好的两人,刹那就可以转为不死不休的政敌,像宋真宗一朝的的寇准与丁渭,丁渭是寇准的学生,经他提拔,在寇准做到宰相的时候,他也做上了副宰相参知政事。一次吃饭喝汤,寇准不小心把汤沾在了长须上,丁渭过去帮他捋掉,寇准就阻止他,对他说你现在也是宰相了,这些事以后就不要再做了。就这样一句话,丁渭把寇准恨上了,成为政敌,把寇准排挤出朝廷还不算,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很离谱,也很荒唐!沈欢对于宋朝的政治感到很窝心,除了这两位宰相之间的事情可笑外,这濮议也令人发指!若说党争,像王安石与司马光的新旧两党,生死厮杀,也算有着名正言顺的理由,毕竟涉及的利益已经令双方再也无法缓和。可这濮议,竟然也令双方争执了差不多两年,最后以贬谪了六位御史台的大臣来告终,理由是什么呢?不过是为了几个死人的名份罢了!

濮安懿王是宋英宗的生身父亲,但他又是宋仁宗过继的养子,还继承了人家的皇位,司马光、吕诲一方认为濮王是宋仁宗的大哥,可以称他“皇伯”,还算处于公心,毕竟宋英宗继承了人家宋仁宗的大统,这样称呼有利于团结统治集团内部人心,也有利于收拾天下人心,以便更好统治江山。可宋英宗不干了,他觉得他既然是皇帝了,那么他父亲也该有个更好的名份,于是以韩琦、欧阳修等人引经据典认为该称为“皇考”,也就是要从名义上向天下告示他宋英宗是濮王的儿子,与宋仁宗没有多大关系,这当然不符合当时传统习惯,毕竟你这样做就令先帝难堪了!不单其他大臣不依,就是本来身为宋仁宗皇后的曹太后,也不依了,这样做简直是往仁宗皇帝脸上抹黑,她一个未亡人,当然得为亡夫争一个名份。于是乎,旷日持久的争议开始了!

沈欢拍了拍额头,有点头痛,看来自己又要有事做了,得准备为司马光所做之事擦屁股。不可否认,宋英宗、韩琦等人的主张都有着私心在内,宋英宗自不必说,很孝顺,也很天真,一心只要给父亲一个名份;韩琦等人嘛,私心之内也有着忠心,他们心里明白,仁宗时代已经过去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是宋英宗的天下,曹太后也已还政,再也无能为力了,因此倒向宋英宗那也是必然的,加上他们忠于皇帝,认为这样做也有利于巩固新皇的地位,有助于立下权威!

“司马光真是死板!”沈欢感觉又恨又爱,自己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如果司马光根据形势,直接站在皇帝这一边,那么获得胜利果实轻而易举,可看他的架势,偏偏要背道而驰,坚持他心中的原则与理想!说他好嘛,又有点傻,说他傻嘛,又得为他的正直而佩服。也许,这就是司马光之所以为司马光的原因吧。

果然,司马光还是坚持了他的原则,在了解官家追封决心后,他也明白追封之举势所必然了,又因为沈欢的提醒,生怕追封的名份过高,引起强烈争议,赶忙上了一奏章,说:“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顾私亲。王宜准封赠期亲尊属故事,称为皇伯,高官大国,极其尊荣。”告戒官家说你既然是继承先帝大统,就不该大过顾及私亲了,如果要追封,那么就称濮王为皇伯,至于其他夫人,以某国夫人称呼也算很尊荣了。

此奏章一出,像指明灯一样给不少人引导,先是翰林学士王珪根据这个理论,力挺“皇伯”一称,接着是御史台众人,也一力支持。这些奏章上到官家那里,交给中书议论,这些宰执也有他们的理论,不肯服输。参知政事欧阳修作为博学之人,立刻就有了理论,引经据典说《丧服记》里有“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说濮王既然是官家生身父亲,若称为“伯”,千古未有,不足为论,又说既然称伯,那么他的夫人又封某国夫人,更没有这加爵的礼仪,也不符合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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