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南狂性难抑,最终爆体而亡;
余贤功体散尽,五感尽失,血已经流干了;
三个他珍视的人一个消失,两个化作尸体,睁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天,死不瞑目。
白柯只觉得巨大的哀潮朝自己涌过来,将他淹没,可这还不是结束——
仅剩的君霄就那样披散着长发,赤脚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每一步,踩下的都是带血的脚印,黑袍拖在地上,扫出一片血痕,他却恍然不觉似的,只是用深得看不见底的目光看着白柯。
当走到白柯面前的时候,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他站了好久,久到黑袍上的血已经串成了珠,滴落在地的时候,白柯甚至还能听见声音……而后,君霄伸出带着血迹的手,轻轻抬了抬白柯的下巴,然后俯下·身来。
在两唇相贴的时候,他听到君霄变得低哑的嗓音轻轻地道:“五千多年了……我很想你……每日每夜,一刻都不曾停过……”
可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白柯甚至还没好好看他一眼,他就如同一缕再也撑不住的幽魂,被风呼啦一下,彻底吹散了。
白柯猛地伸手,想拽住他,却只抓了一手凉丝丝湿漉漉的东西,等他收回手摊开,就发现,那是一手的血。
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间绷断了,接着,极盛的悲哀和怒气翻涌而出,无数气劲从他体内流泻出来,猛地将那一圈扭曲的场景打散了。
就在他要祭出长剑让剑气肆虐的时候,一股清淡的幽香不知从何处而来,飘到了他的面前。
那香气有些凉,就像是云浮宫外面竹林里带着寒气的风,一下子就将他从梦靥中拉拽出来。
白柯猛地睁开眼,熟悉的布置便落入了他的眼中,那是云浮宫里他的卧房。
房中亮着荧荧的光,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正站在桌案前轻轻拨着香台。那一缕在梦中出现的冷香正从香台上静静地飘散过来。
白柯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张了张口,低声叫了句:“君霄?”
霍君霄这才站起身来,他的脸色中也透漏着一股子疲惫,似乎也刚从梦靥中挣脱出来,他见白柯醒了,先是朝前急迈了两步,又在白柯的床前生生顿住,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解释道:“刚才被梦靥住了,好容易醒过来,就想来看看师父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很轻,就好像白柯是个影子,他声音稍大一些,就会把白柯惊散似的。
这句话以及他在昏暗灯火下有些空茫的眼神,莫名让白柯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那股子被他竭力压了很久,压在内心深处差点永世不得翻身的情绪突然间翻涌了上来,捂也捂不住。
白柯目光一转不转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眼前活生生的霍君霄彻底将梦中那个随风散掉的幽魂替代掉,这才张口低声道:“过来。”
君霄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前又走了一步,站在了白柯面前,膝盖碰到了床边。
白柯坐在床上,仰起脸看他,而后抬手招了招。
君霄听话地俯下了身,低头靠近白柯。
灯火映照出来的昏黄的光在两人之间微微晃着,君霄看着白柯的脸,又将头朝下低了一些。
白柯没有让开。
君霄呼吸突然就急了一些,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头贴上了白柯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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