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龄犹豫不决……
“王大人,你想让我出任粮台,为您筹措粮草,是吗?”胡顺官一语道破了王有龄的心事。
他闷不吭声,不知该如何表露心中的复杂情绪。
胡顺官却出乎他的意料,主动表示:“我本意无心做官,但我居住在杭州城时日已久,我的商铺、钱庄、朋友都在这里。当此危难之际,此事不可不为,此官不可不做!”
“顺官——”
王有龄眼眶一热,望着烛光透出的阴影跳跃在他的脸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人,什么都不必说,时间紧迫,我这就去想办法。”
“好。”王有龄决定与他分头行动,“我接到着我为巡抚的旨意,立刻举荐你为粮道道台。”
接下此等大事,胡顺官出了院门才惊觉双腿绵软,举步为艰——他目前所处的形势又何尝不是如此。
心里乱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聊聊,透透心事,他的脑海中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那抹染了酒红的倩容。
独步到漕帮,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大书房门口。
她果在那里。
书桌上放的不是茶盏,却是深褐色琉璃瓶盛着半满的红酒。她眼神迷离,手握着半卷书,秀气地打着瞌睡。
他停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像欣赏着一幅画——他不懂画,只觉得眼前的情景美极了,美得他不想涉入,不想打破她的美。
“进来吧!”阿四以书掩面,话语呢喃。
她瞧见他了?胡顺官背着手步步走近她,双手伸出撑着书桌,她仍是拿书遮着脸,让他看不见。
扬起空着的双手,他笑说:“我没带礼来,你也不能不见我吧!”
“你这人倒是奇了怪了,平日叫人送了不少好酒给我,如今亲自前来反倒空着双手。”书拿下了,露出她如月般白的脸颊。
许久不见,她瘦了许多。
“漕帮给你的工钱太少吗?让你连饭都吃不饱,落得这么瘦?”他掩不住的心疼挂上了嘴角。
她微微一愣,忙用笑掩饰,“你胡老板到底是财大气粗,跟从前不一样了。以前那个宽厚忍让,处处赔着笑脸的胡顺官哪儿去了,现在也学会挖苦、讽刺了?”
“不都说无商不奸嘛!我不奸诈一点,怎么混迹商场?”他扬起剑眉,春风满面。拉了把椅子,径自坐到她跟前,心里清楚若他不自行坐下,这一晚谈下来,她绝不会给他让座的。
她就是这副性子,他早就知道的。
阿四从书桌下面摸出个锦盒,从里面拿出只高脚酒杯,斟了杯红酒递到他跟前——她这里向来以茶代客,唯独对他例外,只因这些酒,还有这只酒杯皆是他赠她之物。
“人人都说你胡老板做生意厚道,奈何到我这里就奸诈起来?”
“只因你太聪明,对你不奸诈,我就败得连脸面都拾不起来了。”他拿起酒杯,有滋有味地喝着——手里端的酒杯跟她所用的是一对,这项认知让他倍感滋润。
酒已喝过半杯,斗嘴的话到此为止。阿四推开手边的书卷,双手抱怀怔怔地望着他,“星夜造访必然有事,说吧!”
“王有龄王大人升任浙江巡抚。”
他话未落音,她的鼻子便喷出气来,“喝!这家伙真倒霉。”
旁人若听说某某人升了官必定或恭喜或妒忌,她却嗔人家倒霉。胡顺官虽晓得这官升得窝囊,但也不敢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唯独她,唯独她敢说这些话,敢道出旁人不敢说的真心话。
“他想委任我为粮道道台。”
“别告诉我,你接了这官。”阿四以一副看傻冒的眼光看着他。
在她的眼里,他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似的,傻就傻吧!反正他一路傻过来,还不是做了钱庄老板,一方富贾,“眼看着整个杭州城将陷入战乱,王大人必将紧闭城门等待援兵。我唯有倾尽全力帮他助他,这也是在守着我阜康的基业啊!”
他聪明一世,何时变得这么没头脑?阿四抽丝剥茧,逐一道给他听。
第九章 战火燃城(2)
“一旦战争打起来,诸多生意中头一个保不住的便是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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