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车马由三十余人护卫着,正在这条道上缓慢行进。
车马队中间,一位头戴绣有半月、星辰花纹的巴旦木花帽的老者,面容严肃地坐在驴背上。与他并行的,是另一个壮年模样的维族汉子。
那汉子开口问道:“霍靳长老,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叫大伙儿找块地方,搭起帐篷休息?”
霍靳摇头道:“不休息了,继续赶路。我看这会儿没什么风,连夜赶路的话,明天日落前就能赶到‘白羊镇’了。”
那汉子踌躇了一下,道:“可万一夜里变了天,刮起大风,再想搭帐篷就麻烦多了。”
霍靳道:“真要变天,也不怕找不着地方躲一阵。我们此次前去,事关联姻,责任重大,这一百匹布绢、十余匹骏马,以及那只价值连城的‘长春子’,都是越快送达越安全。况且明日是单数日,如能在明日赶到,自然更吉祥些。”
维族人把单数看成是吉祥的数字,所以在一些重要习俗和生活中都喜欢选用单数。
那汉子点头称是。
霍靳又吩咐道:“乔客潘,去告诉大伙儿打起精神,等到了‘白羊镇’再休息不迟。”
乔客潘前前后后地把每个人都通知了一遍。
大家见没有休息了,也只得打起精神,继续驾车的驾车,护卫的护卫。整个车队在月光下缓缓前行。
本来没有了风,这条戈壁上少有的狭道,就只剩下深夜的寂静了。
可现在,辚辚的车声与得得的蹄声,费力地划破了这片深夜的寂静。
这声音没有惊动其他人。
因为附近除了这队人马,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霍靳、乔客潘以及一众人等都无言地赶着路,他们已习惯了这种一遍遍重复着的、单调而又催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随着车队的前进,大家瞧见前面大约三十丈开外的地方,隐约有几团微弱的光亮显现出来,因为离得还远,是以瞧不清是什么。
乔客潘请示霍靳道:“前面有光亮,不知是什么东西。”
霍靳皱起花白的眉毛,思考了一下,道:“叫大家边戒备,边往前再走一些,一旦能瞧出是什么了,就立刻停下。”
众人纷纷拔出刀剑、架起弓弩,车队、人马大约又往前走了十余丈,才全部停了下来。
他们发现,前面的道路上不知何时被一字儿摆上了四盏白色的‘气死风灯’。
‘气死风灯’实际上似类于灯笼,中间点上蜡烛,用糊窗户的纸糊住外面。这种灯不容易被风刮灭,所以叫气死风灯。
这四盏‘气死风灯’挡在路上,令人十分摸不着头脑。
乔客潘见霍靳一直沉默不语,既不下令上路,又没有别的说法,不禁有些烦躁道:“霍靳长老,不过是四只破灯笼,看来可以放心继续走了。”
霍靳摆了摆手,沉声道:“你当这四只灯笼是自己长脚跑上路的?”
乔客潘‘啊?’了声,道:“大概是什么人放在路上的吧。”
霍靳道:“这里少有人来,为何要放灯笼在路上?是什么人放的?会不会是马贼?有什么阴谋?”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乔客潘应接不暇,只得道:“霍靳长老,你倒说说能有什么阴谋?”
霍靳语气肯定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那些放灯笼的人有问题,又也许是灯笼里的蜡烛有问题……不管怎样,都绝对有阴谋。”
他此刻的感觉就象,明知前路险阻,却不知险阻在哪里一样。
霍靳又斟酌了一阵,吩咐道:“这样,乔客潘,你派手下最为得力、机敏的侍卫独自上前,去把那四盏灯笼逐一戳破、弄熄,然后丢至道旁。车队仍留在原地待命,静观其变后,再做打算。”
要知道,那四盏灯笼距车马队尚有二十丈之远,纵然有什么稀奇古怪,派一个侍卫前去毁了它,也不过牺牲掉一个侍卫,对后面离得远远的车马队根本构不成威胁。
霍靳当真是老谋深算。
当然,霍加之所以会派他做为此行的使者,护送长春子去‘白羊镇’商讨联姻一事,也是因为深知他的细心和审慎,远胜过族里其他人。
乔客潘选派了一名精干的侍卫前去处理掉了那四只‘气死风灯’。直到那名侍卫顺利完成任务,返身而回后,也没发生任何事。
霍靳还是不放心,又让车马队原地戒备了一阵,见周围依旧安然如前,这才下令一边注意加强戒备,一边继续前行。
第25回:巧试探投石问路堪妙策,精算计兵不血刃劫宝归
不料,车马队向前走出不到半个时辰,三十丈开外处,居然又出现了几团光亮。
霍靳见状,下令放慢速度,缓缓前行。
又行出十数丈后,他让所有人停下,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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