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田汝成撰。汝成有《炎徼纪闻》,已著录。是书虽以游览为名,多记湖山之胜,实则关於宋史者为多。故於高宗而后,偏安逸豫,每一篇之中三致意焉。
宋乾道间,周淙撰《临安志》十五卷。咸淳间,潜说友又续成一百卷。湖山特其中之一目,例不当详。吴自牧作《梦粱录》,周密作《武林旧事》,於岁时、风俗特详,而山川、古迹又在所略。惟汝成此书,因名胜而附以事迹,鸿纤钜细,一一兼该。非惟可广见闻,并可以考文献。其体在地志、杂史之间,与明人游记徒以觞咏登临、流连光景者不侔。其《志馀》二十六卷,则摭拾南宋轶闻,分门胪载。大都杭州之事居多,不尽有关於西湖,故别为一编,例同附录。盖有此馀文,以消纳其冗碎,而后本书不病於芜杂,此其义例之善也。惟所徵故实,悉不列其书名,遂使出典无徵,莫能考证其真伪。是则明人之通弊,汝成亦未能免俗者矣。
△《桂胜》·十六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附《桂故》·八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明张鸣凤撰。鸣凤有《西迁注》,已著录。是二书并成於万历癸丑。《桂胜》序题五月六日,《桂故》序题七月朔,刘继文序称,前十六卷为《桂胜》,志桂概也。后八卷为《桂故》,志故实也。鸣凤《桂胜》自序,亦称外《桂故》八卷,用辅以行。《桂故》自序称,“余志《桂胜》,窃迹前事”云云。则二书相因而作,实一书也。《桂胜》以山水标目,各引证诸书,叙述於前,即以历代诗文附本条下。而於石刻题名之类,搜采尤详。又随事附以考证,多所订正。董斯张《吴兴备志》、朱彝尊《日下旧闻》即全仿其体例,於地志之中最为典雅。《桂故》分郡国、官名、先政、先献、游寓、杂志六门。郡国,考历代沿革,详列史志,辨今之桂林非古之桂林。官名,则胪举历代之制。盖疆域明则先献有所断限,职制明则先政有所徵验。乃不至如他志书,人物、名宦附会牵合,故以冠於首也。
其先政、先献,人各为传。大抵镕铸旧文,剪裁蔓语,务取其有关是土,而不滥涉其生平。又多采金石之文,不尽取诸史籍。故其辞简而不支,博而有据。其游寓、杂志,亦多据题名碑碣,姓名年月,历历可稽。在明代舆记之中,於康海《武功志》、韩邦靖《朝邑志》外,自为别调。可以鼎立而三,他家莫之逮也。
二书所载,皆止於南宋,盖年远者易湮,时近者易滥,详人所略,略人所详,其书乃博赡而有体。是又鸣凤创例之微意欤?
△《钦定盘山志》·二十一卷国朝大学士蒋溥等奉敕撰。盘山在蓟州城北二十五里,为汉末田畴隐居之地。
五峰三盘,林壑幽邃。单椒秀泽,雄甲畿东。自圣祖仁皇帝四度临幸,宸章题咏,照灿岩阿。然旧无山志,青沟释智朴,始草创成编,词旨冗蔓,体例尚多未备。
我皇上宸游莅止,灵境日开。乾隆九年始命发内帑,建静寄山庄於山之阳。天辟名区,全揽胜概。岁春秋有事於祖陵,每驻跸行宫。几馀静憩,智仁乐趣,畅洽宸襟。山水效灵,益增神秀。乾隆十九年二月,因行幸山庄,爰命蒋溥、汪由敦、董邦达纂修新志。溥等承诏属稿,详加裒辑,分《图考》、《名胜》、《寺宇》、《流寓》、《方外》、《艺文》、《物产》、《杂缀》八门,厘为十六卷。首冠以巡典、天章五卷。至十二月,书成,奉表恭进焉。臣等敬绎睿制,旁考旧闻。
惟兹山之靓润深奥,足与岳镇竞秀,而其名不大显於前世。以是知天地清淑之气,扶舆磅礴,固必待时而出,以奉大圣人泮奂之娱。而天笔昭回,镂岩耀谷,品题甲乙,荣幸无涯,尤自古所未有。敬录斯编,亦以庆兹山之遭也。
△《西湖志纂》·十二卷(内府藏本)
国朝大学士梁诗正、礼部尚书衔沈德潜等同撰。初,雍正中,浙江总督李卫修《西湖志》,延原任编修傅王露总其事,而德潜以诸生为分修。凡成书四十八卷。虽叙次详明,而徵引浩繁,颇嫌冗蔓。至乾隆十六年,恭逢圣驾南巡,清跸所临,湖山生色。德潜因取旧志,复与王露重加纂录,芟繁就简,别为十卷。而梁诗正亦奏请重辑《西湖志》。会德潜书稿先成,缮录进御。蒙皇上优加锡赉,特制诗篇,以弁其首。并敕诗正,即以德潜此稿合成之。诗正复偕王露参考厘订为十二卷,於乾隆十八年十二月奏进。首名胜各图,次西湖水利,次孤山、南山、北山、吴山、西溪诸胜迹,而终以艺文。虽门目减於旧志,而大纲已包括无馀。
且仰荷宸翰亲题,荣光下烛,尤从来舆记所未有。固非田汝成辈区区记载所得并称矣。
──右“地理类”山川之属,七部,一百十三卷,皆文渊阁著录。
△《洛阳伽蓝记》·五卷(编修励守谦家藏本)
后魏杨衒之撰。刘知几《史通》作羊衒之,晁公武《读书志》亦同。然《隋志》亦作杨,与今本合,疑《史通》误也。其里贯未详。据书中所称,知尝官抚军司马耳。魏自太和十七年作都洛阳,一时笃崇佛法,刹庙甲於天下。及永熙之乱,城郭邱墟。武定五年,衒之行役洛阳,感念废兴,因捃拾旧闻,追叙故迹,以成是书。以城内及四门之外分叙五篇。叙次之后先,以东面三门、南面三门、北面三门各署其新旧之名,以提纲领。体例绝为明晰,其文秾丽秀逸,烦而不厌,可与郦道元《水经注》肩随。其兼叙尔朱荣等变乱之事,委曲详尽,多足与史传参证。其他古迹艺文,及外国土风道里,采摭繁富,亦足以广异闻。刘知几《史通》云:“秦人不死,验苻生之厚诬;蜀老犹存,知葛亮之多枉。”蜀老事见《魏书·毛修之传》,秦人事即用此书赵逸一条。知几引据最不苟,知其说非凿空也。他如解魏文之《苗茨碑》,纠戴延之之《西征记》,考据亦皆精审。惟以高阳王雍之楼为即古诗所谓“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者,则未免固於说诗,为是书之瑕类耳。据《史通·补注篇》称:“除烦则意有所恡,毕载则言有所妨。遂乃定彼榛楛,列为子注。若萧大圜《淮海乱离志》,羊衒之《洛阳伽蓝记》是也。”则衒之此记,实有自注。世所行本皆无之,不知何时佚脱。然自宋以来,未闻有引用其注者,则其刊落已久,今不可复考矣。
△《吴地记》·一卷、附《后集》·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旧本题唐陆广微撰。《宋史·艺文志》作一卷,与今本合。书中称周敬王六年丁亥,至今唐乾符三年庚申,凡一千八百九十五年,则广微当为僖宗时人。然书中“虎疁”一条,称唐讳虎,钱氏讳镠,改为浒墅。考《五代史·吴越世家》,乾符二年,董昌始表钱镠为偏将。光启三年,始拜镠左卫大将军、杭州刺史。景福二年,始拜镠为镇海军节度使、润州刺史。乾宁元年,始加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二年始封镠为彭城郡王。天祐元年,封吴王。至朱温篡立,始封镠为吴越王。
安得於乾符三年以董昌一偏将能使人讳其嫌名?且乾符三年亦安得预称吴越?至钱俶於宋太平兴国三年始纳土入朝,当其有国之时,苏州正其所隶,岂敢斥之曰“钱氏”?尤显为宋人之辞。则此书不出广微,更无疑义。王士祯《香祖笔记》尝摘其语儿亭,冯驩宅,公孙挺、陈开疆、顾冶子墓三条,又摘其“琴高宅”一条。於地理事实,皆为舛缪。又案乾符三年岁在丙申,实非庚申。上距周敬王丁亥,仅一千三百九十年,实非一千八百九十五年,於年数亦复差误。观其卷末称“纂成图画,以俟后来者添修”。而此本无图,前列吴、长洲、嘉兴、昆山、常熟、华亭、海盐七县,而后列吴县、长洲县事为多。殆原书散佚,后人采掇成编,又窜入他说以足卷帙,故讹异若是耶!以今世所行别无善刻,故姑仍吴琯此本录之,以存梗概,而附订其牴牾如右。又《吴地记后集》一卷,盖续广微之书者,不著撰人名氏。前有题词,称“自唐王郢叛乱,市邑废毁,或传记无闻,或废兴不一。谨采摘县录,据图经,选其确实者列於卷后”。所记建置年号,止於祥符元年,疑北宋人作。旧本附录,今亦并存备考焉。
△《长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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